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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寧一再保證，上元節一定會去逛燈會，程姝瑤方才作罷，不捨地離開了國公府。
好不容易送走程姝瑤，顧錦寧回府後，特意去尋門房小廝問話。
“昨夜府中，可有客人來過？”
“回小姐，昨日除了您邀請的那些小姐，再無旁人來府。”小廝恭敬答道。
顧錦寧皺眉，頓了頓，又問：“你可確定？”
見自家小姐面色不虞，小廝心裡也打了個突，忙解釋道：“昨日只有小的一人當值，不會記差的。”
顧錦寧不由氣結，遂頷首表示知道了，便轉身返回嫻錦軒。
果然玄王又是偷偷摸摸入府的！這廝竟然說起謊話張口就來，真當是小瞧了他。
望著自家小姐似是惱怒的背影，那小廝也是茫然無措，撓著頭，不知自己是不是差事出了錯。
走在路上，顧錦寧正暗惱著，迎面又遇上常管家。
“小姐，老奴正想去找您。”常管家快步走近，從袖中掏出一箋紙，“這是明日年夜飯的詳單，請您過目。”
早前顧錦寧將年宴事宜安排下去，春桃和常管家各自領了差事，常管家是負責前院廚房籌備和採買。
詳單記錄著年夜飯的菜式與籌備物資價目，待確認過後，顧錦寧將紙箋遞給常管家，淺笑道：“與我早前吩咐的沒有出入，辛苦常管家了。”
“哪裡哪裡，這是咱應該做的。”常管家謙虛應承著。
他是顧國公府的家生子，算是看著顧錦寧長大的，雖為主僕，彼此之間的感情，卻比普通主僕更深厚些。
顧錦寧想了想，說道：“春桃那邊許會瑣事多些，你若得了空，不妨為她指點一二。”
“老奴正準備等會去尋她，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常管家說罷，又讚許道，“不過這大半年來，春桃姑娘長進了許多，老奴能幫的，也是越來越少了。”
提起春桃，顧錦寧突然靈光一閃，似不經意問道：“常管家，您身邊可有與春桃一般大的未婚男子？”
常管家微怔過後，便想起府中傳言春桃要尋親事，笑道：“這個嘛，我一時還想不起來，不過日後可以幫春桃姑娘多留意一下。”
“那先謝謝常管家了。”顧錦寧欣喜，彎起眼角笑著。
常管家見她這般，心裡卻有些發酸，感慨道：“這半年來，小姐也是長大不少。”
別人家與顧錦寧同歲的小姐，這時候都在忙著過年打扮自個兒，府中事務自有主母處理，何至於要操心年宴，甚至連自己大丫鬟的婚配，也要親自操持。
顧錦寧倒是神色淡淡，抿唇笑著沒說話。在她看來，春桃夏菱如同親人，她為她們謀劃親事，也是理所應當。
被這些瑣事打了岔，顧錦寧便忘了早前惱怒玄王之事，回到嫻錦軒，小丫鬟們又張羅著貼窗花，院子裡充滿歡聲笑語。
很快到了第二日，國公府上下更加熱鬧忙碌。
歲除之日，丫鬟們一大早便清掃庭院，在主屋門前貼上年紅，顧錦寧也隨父親去了家祠祭祖。
時至午後，顧錦寧去前院張羅起年夜飯。飯席設在國公府最大的廂房中，唯三的主子坐一桌，為了熱鬧，次廂房中又擺了兩桌，讓府裡的一等小廝和丫鬟們坐。
待到傍晚時分，顧國公與祁氏相攜前來，一入內便見家奴們喜氣洋洋地忙碌，年夜飯已熱氣騰騰地上了桌。
“父親，您和母親快入座罷。”顧錦寧連忙迎上去，眉眼帶笑。
顧國公和祁氏依言入了座，環顧四周，見一應事務井然有序，遂欣慰道：“為父原本還擔心，你操持不過來，倒是為父小瞧你了。”
“老爺，錦寧向來聰慧，妾身早前便覺著，她比妾身做得好。”祁氏也笑著稱讚，遂又看向顧錦寧，“錦寧，你也快坐罷。”
待主子們都落了座，國公府的年夜飯便開始。顧錦寧沒讓下人服侍，親自為父親和祁氏夾菜。
顧國公看了看滿桌菜餚，不僅有年糕、魚、水餃、長年菜等，這些往年皆有的菜色，還有些不常見的吃食，只不過每樣分量精緻，倒算不上鋪張。
“今日這頓年夜飯，很是豐盛啊。”顧國公頗覺興味，看向顧錦寧，“你來說說，這些菜都有何說法？”
顧錦寧揚了揚唇，隨即每夾一道菜，便依次介紹道：“這是白斬雞，這是燒肉，這是髮菜，這是蠔豉……皆是外地百姓團年飯時會吃的菜色。”
說罷，顧錦寧又嬉笑道：“這髮菜和蠔豉，是大鄴南邊喜食的菜，取自‘發財好市’的寓意。”
“我就說，怎的有些菜我未見過……”祁氏恍然。
顧國公則是讚賞中帶著好奇：“你每日足不出戶，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之前女兒想了很久，這年夜飯每年大同小異，少了些趣味。所以，女兒特意向府中家在外地的下人打聽，問到了一些他們老家的特色菜。”
解釋完，顧錦寧將盛好的菜遞給顧國公，巧笑嫣然：“父親，雖說咱們府的廚子沒有換，可這許多菜，皆是大夥兒獻計獻策的，您快嚐嚐！”
顧國公笑呵呵地接過，滿是慈愛地對女兒說道：“這些日子你也勞累了，做得極好。”
“謝父親誇獎！”顧錦寧眼角眉梢皆是喜慶，待父親動筷後，也起筷吃起來。
年夜飯之所以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頓飯，除了因這日是每年最後一天，更因為它飽含著百姓對來年的期盼，將所有美好的寓意和祝福，都傾注在飯桌上的每一道菜裡。
尤其對顧錦寧而言，前世她在年前離世，也許從此，父親再也不會舒心過年。
所以這一世，她將這個節日看得極重，一應事宜皆盡心盡力，惟願彌補前世對父親的虧欠。
席間，三人偶爾笑談幾句，不多時，常管家又帶著幾個得器重的家僕，過來給國公爺敬酒，一連串的吉祥話往外蹦，逗得顧國公笑意連連，又多飲了兩杯。
這般笑鬧下，國公府雖然只有三個主子，年夜飯卻絲毫不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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