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閒度日,一切都趨於平靜下來,每日清晨,昭君都會在山谷迴盪的練兵聲醒來,那五萬士兵同仇敵愾,士氣格外高漲,都立誓要將吳國從魏賊手奪回。
蘇扶搖偶爾會喬裝來山晃一晃,與他下下棋,喝喝茶。
開春了,山谷,開滿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紅,春水發了,河畔邊長滿了青青草,一些原本在蜀國的吳國女子,聽聞了此地之後,自願前來,住在山谷之,為那些士兵洗衣做飯,平日裡,成群結隊的在河邊浣衣,聊天嬉笑著,恍若歲月無憂。
昭君一襲白衣,揹著手,踱步到了河邊,那些女子見了他,連忙行禮請安。
“免禮。”昭君擺了擺手,“在這山,不必拘泥,如今,我已不再是吳王,你們見了我,不必那麼緊張的。”
一個女子道:“你怎不是我們的王?您是唯一一個讓吳國光復之人,也是唯一一個能給大家希望的人,只要您一聲號召,我們粉身碎骨也甘願。”
“是啊是啊”一旁的幾個女子連忙附和道。
昭君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一個士兵走前來,半跪在他面前稟報道:“山外發現幾名可疑的男子,疑是魏國的細作,如何處置?”
昭君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們怎知是魏國的細作?”
“幾個鬼鬼祟祟,雖然穿著蜀國的服飾,卻是一口魏國的口音。扮成了獵戶的摸樣,說是要進山打獵,我們的人便扮成了山賊,暫時將他們扣押了。”
昭君點了點頭,思索著,若真是魏國的細作,若將他們殺了,只怕會打草驚蛇。可若不處置,一旦讓衛容知道此地,大家都必死無疑。
“暴打一頓,掠去所有財物之後放了。”昭君淡淡道。
那些人捱了打之後,必然會對此地有所忌憚,可扮成山賊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昭君的神色有些憂慮了起來。
衛瓔的身體漸漸好轉了,那個曼陀羅的夢,她再也沒有再做過,這樣讓她稍稍心安一些。不知為何,她仍有對他的一種感應,知道他仍在世,不過是在她所不知道的一個角落裡。不知,何時,才有再次相見之時。如今,每日見到那張相似的面孔,覺得她要被逼瘋了。
小腹,越來越凸了,連走路時都有一種沉甸甸的負重感。時常能感覺到腹的胎動,劇烈時連飯都吃不下,不過她很開心,這證明小傢伙還在她腹好好的活著。
衛瓔將手放在小腹,望著窗外的天空:“還有四個多月,我們的孩子要出生了,延昭,你在哪呢?”
在他離去之後,對他的思念日復一日,卻無從告慰,往事時常浮現在心頭,時而暖得讓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時而冷冽得讓她渾身顫抖,她不知,在此生接下來的時光,都要靠著與他的回憶而活,但她永遠都不會放棄尋找他,哪怕他在海角天涯,哪怕,要翻越萬水千山。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公主”
她未想到,關於他的訊息會來得那麼快。
那一日,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她看見了李逸朝她走來,神色凝重。
她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看著他的臉色,心涼了半截。
“怎麼樣?”李逸進來後,她便立即合了門。
“坐下再說。”李逸扶著她坐了下來,神色肅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猶豫著,不知如何啟齒。
“你說,我聽著呢。”衛瓔凝望著他,輕聲道。
“公主,你要撐住。”李逸垂首,低聲道,“駙馬爺,駙馬爺,可能已經不在了。”
衛瓔的身子晃了晃,索性坐在軟榻之,身後有軟墊和靠背。“怎麼說?”衛瓔顫顫道。
“前一陣子,王命人往護城河,丟過一具屍首,時間,與駙馬失蹤的那段時間差不多吻合……”
“什麼?”
“不知為何,後來王又命人將那具屍首打撈來,裝進了一個箱子裡,之後,帶著那口箱子,去了吳地備註:由於吳國國滅,此後人們談及原本的吳國便稱為吳地,後來,途發生一些異的事情,便又折了回來,不過,那口箱子卻不知所蹤。”
“我想起來了……”衛瓔蹙緊了眉,“便是那一次,他狼狽回來的那一次……果然,果然與他失蹤的時間相吻合的。”衛瓔渾身再次癱軟了下來,大腦裡一片空白。
“還有,據說,王的右手,這段時間來一直無力,太醫也檢查不出來什麼病症。”
衛瓔點了點頭,李逸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有傳聞,王便是用那隻手捅死了昭君,一種說法是,被罡氣所傷,因為昭君命不該絕,另一種說法是,昭君一縷亡魂附在了他的手,算是對他的報復,所以,當時王才要帶走昭君的屍體去吳地,便是要讓巫醫做法,將昭君的魂魄除去……”
巫醫整個身體再次晃了晃。
“若……若你所言是真的。”她顫顫道,“那他便早已死於非命……”
“公主,請節哀。”
“不”衛瓔猛地搖著頭,“我不信我不會信的他不會死他怎麼可能死我們的孩子還未出世呢他怎麼可能死,他怎麼可以死”衛瓔激動道,眼淚一滴滴飛濺出來。
李逸神色憂慮的望著她。心哀嘆不已。
他早料到是這種結果了,公主,真是苦命而又痴情的女子。
“天作孽,又咳嗽,自作孽,不可活。”衛瓔嘲諷的勾了勾唇角,忽然從袖子掏出一枚匕首,拔出再手腕狠狠一劃,“若你死了,我和孩子來陪你。”
李逸還未反應過來,便有鮮血濺在他的衣袍,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公主莫要衝動”他立即握住了她不斷冒血的傷口,“你怎會如此痴傻?畢竟死未見屍,若世間存在跡,他還活著,你卻死了豈不可惜”
衛瓔的目光已漸漸失去了神采,怔怔道:“這世間,真的會有跡嗎?可是,我累了,我怕我等不到了,這種絕望,你能明白嗎?”衛瓔咧了咧唇角,笑道:“我想,你應該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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