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理解斷離所說之話的含義,我想??????這份不解,會直到我正真面臨的那一日??????
斷離拂袖而去之後半響,便有一位甚為眼熟的女子扭著纖細的腰身走了進來。
她面著濃妝,頭上插著金質的蛇形步搖,盈盈來到我面前,玉指輕提將一絳紫色的羅衣遞了過來,聲音可嬌可媚道:“來??????將這衣裳換上,門主可不歡喜你身上這素氣顏色。”
言罷,鄙夷目光將我上下一劃。
我伸手正準備接過羅衣,卻見這女子手掌猛地一鬆,羅衣順勢滑落到地上。
那女子驚叫一聲,半掩住口責怪道:“你這丫鬟怎的這般笨手笨腳,連個衣裳都接不好。”
我無奈搖了搖頭,幼稚!無聊!
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我遂拾起衣裳,四周瞧了一瞧,謙卑問道:“勞煩姑娘指教去哪裡換衣裳,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住處在何方?”
聞言,那女子輕蔑一笑:“就在這換了,怎的?還有什麼看不得的嗎?”女子一面說,一面提手掀起我裙襬。
我向後烈烈退了幾步,防備喝道:“你這是作甚?”
“喲!還是個烈性子,聽得傀門今日來了個新丫頭有些來頭,沒曾想還這般不服管教!”女子嗔怪道,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一指狠狠向著我,雙眸中惡意必現,道:“在傀門大到門主,殺手,小到丫鬟僕人,都是你這新來的丫頭的主子,哪裡有你說不的份兒!別說你的身子,就連這條賤命也一樣是傀門的!”女子忽得綻出一笑,毛骨悚然。“好!不是想要住處嗎?我這就帶你去!”
我一路緊緊跟在女子的身後,穿過了幾處假山,密林,庭院,終於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合院之中,院內芳草萋萋,殘垣斷壁,好一副蕭條模樣。
女子在其中一間屋子前停下了腳步,笑話似的看著我:“這便是你的房間裡,單間清淨雅緻,可沒有任何一個丫鬟有過你這般的待遇!”
我愣在門前,瞧了瞧門框上堆積的蜘蛛網,聽了聽房梁之上老鼠跑動的聲音。
“還不快進去!”女子雙手掐腰,歷喝道。
“吱嘎”??????房門被開啟,一股濃烈的泥土氣味撲面而來,屋內一片狼藉,柴薪堆積,塵土飛飛揚揚。
“啊!這分明是個柴房?”我驚怪道。
女子眉眼輕抬,冷哼一聲:“正是!若不想住這,別院還有個豬窩馬棚也可容你下榻!”
我心中暗罵,卻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無語。
那女子這才滿意離去,離去之前撇下一句話:“一炷香光景後,到浣衣處集合,傀門的丫頭可不是閒散養著的!”
如此這般,我換上了絳紫色的羅衣,將柴房內簡單拾掇一下,便向浣衣處跑去。
到了浣衣處,但見還有數十位與我年紀相符的姑娘也穿著相同的衣裳正排隊站好,我遂手忙腳亂的匯入隊尾,整了整衣襬,穩妥站好。
“嗨!我叫梅朵,你叫什麼?”我用眼角瞥了一瞥聲音來源,見我身側的一個白白潤潤的姑娘不動聲色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低聲一笑,回道:“我叫餘兒。”
“你也是被爹孃賣到這的?”梅朵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望著我,十分惹人憐愛。
我正想出口否決,可我如何會來到傀門這原由若要說起來又太過壟長,遂圖個方便點了點頭。
梅朵聞言嬌嘆一聲,垂憐道:“又是一個與我一般的苦命人!”
“你是被爹孃賣來的?”
“正是!爹孃沒錢生活,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待養,只好將我賣到傀門,一能換些錢財供家人使用,二來我也能換口飯吃。”梅朵眼角一滴淚水滑落。
“真是可憐,那你爹孃??????”我還未將話說完,便聽一妖豔女聲出口打斷我與梅朵談話。
“浣衣處所經衣物皆名貴稀有,比你們的命還要金貴??????”我聞聲抬了抬頭,果真是方才那女子。
“這女子叫夢蘿,是浣衣處的執事,為人陰狠歹毒,想在浣衣處過得好些,一定要多多拍她的馬屁。”梅朵低聲說道。
我訕訕點了點頭,忒!怎的配得上這個夢字!
“是誰在下面繞耳嘀咕?”夢蘿忽得凌厲一喝,向我與梅朵方向看來。
人群被夢蘿這一望,乾乾讓出一條路來,我眼角一瞥,見梅朵垂首而立,乖巧低下頭來,我也只好有樣學樣,亦垂首垂目。
見一精緻布履停在我面前,頭頂響起一陣奸笑:“又是你啊!只知你人傻手笨,卻不知這嘴巴也是賤的緊。”
“餘兒不知傀門規矩,還請夢蘿姑娘見諒。”我拱了拱手。
“哦?不知你們在這下面嘀咕什麼呢?”夢蘿嘴角噙笑,慢慢靠近我。
梅朵聞言一步上前,跪拜在夢蘿腳前,叩拜道:“這位新來的姑娘不知傀門的規矩,說了夢蘿執事的壞話,梅朵看不慣,這才出口指責與她,沒曾想竟讓夢蘿執事動怒??????還請夢蘿執事責罰!”
“既然你是為我說話,倒是該賞,又何罪之有呢!”夢蘿輕輕扶起梅朵。
我被梅朵這番話驚到,呆呆望著她,見她眸中有淚,一派可憐模樣。
“你可還有什麼話說!”夢蘿惡狠狠問道。
我咬了咬後槽牙,對梅朵道:“你我二人只是尋常談話,怎到了你口中卻變成我說了執事的壞話,你出口指責,這場賊喊捉賊乾的真是漂亮!”
梅朵驚恐望著我,退到夢蘿身後,夢蘿袖口一擺,提起聲調說:“你這番話可有人證明?若無人證明便是你錯!”
我冷哼一聲,搖頭道:“梅朵的話也依舊無人證明,執事為何卻信,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你便是承認了,來人啊!給我把這賤婢拖到刑房去,重打三十大板!”
話音剛落,兩位侍從便聞聲前來,緊緊扼住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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