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端起茶杯略呡了幾口,斜睨了一眼宗正。?隨?夢?.lā』』
宗正於心底不禁暗暗詫異,“奇怪,她怎知我心裡在罵她老妖婦。”他看著眼前這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老婦,心中泛起一絲前所未有的心慌。
眼前的谷主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沒有人琢磨得到她的底細,相反,似乎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讓任何跟她作對的人拉入深淵。
“你是想聽實話麼?”宗正反問道,眼裡透露著微微的憤怒。
“自然是實話。”谷主說起話來一如平淌流水的小河,沒有半點漣漪。
“實話就是,你的心腸比蛇蠍還要狠毒,不,蛇蠍的狠毒不及你的萬分之一,你還是個城府極深的老妖婦,妖孽到不得不讓所有人畏懼。”宗正一股腦地把心底的憤怒宣洩了出來,他的眼角明顯有些溼潤,很明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想到了被美人谷殘忍荼毒的仙兒。
“說得好,我很欣賞你的坦率,也感謝你對我有如此高的評價,老身活了一大把年紀,從來沒有人敢詆譭我半句,今日聽你一番謾罵,倒是前所未有地暢然。”谷主如是回道,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樣,或許,這就是智者博弈的病態,把認為可以與自己睥睨的對手狠狠蹂躪,看到對手無能為力卻又一副抱怨謾罵的模樣,然後,自己便慢慢地享受這種虐人的快感。
“老妖婦,我不跟你扯,咱兩還是言歸正傳,我已經如約助忽必烈奪得蒙古可汗之位,還請你履行約定,把仙兒那半枚解藥給我。”宗正看到谷主一副厚顏無恥的模樣,懶得跟她多費半句口舌,直接開門見山,他也很清楚,谷主若是還想繼續利用自己,那半枚解藥,她肯定也是會給的,怕的是她覺得自己對她已經沒有用處。
谷主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臉色轉而變得嚴肅,“不急,有些事老婦還未查明,或許你和我一樣,心中都對彼此有疑問之處,何不趁此機會,彼此坦誠,釋去彼此心中的疑雲。”
宗正自然是知道谷主此言何意,不過,也倒說到他心坎裡去了,自己倒確實心中有很多疑惑,藉此機會探問谷主底細或許對今後的佈局有所裨益,只是,得小心應答谷主的提問。
“不錯,我的確心中有很多疑惑,既然谷主開口,我便想先問問您老是怎麼從他們手中劫走我的?”宗正沒有直接問更深切的問題,因為他不敢貿然開了一個有漏洞的口子。
“這個問題似乎問得缺乏水準,就他們那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本事,還不及本谷主的萬分之一,豈能逃過我的法眼,不要忘了,美人谷的情報網連個小小的細節都不會放過,就在他們放火之前,我的眼線便留意到他們在偷偷挖坑,後來囚車就停落在那坑的上方,是個傻子也知道,必有蹊蹺,我便派人繼續盯住那個坑,果不其然,他們果然調派更多人手過來接你,我便順手劫走你咯!說到這,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本谷主。”谷主臉上淺淺得意。
“那谷主既然如此神通廣大,可知他們為何要抓我?”宗正繼續問道。
谷主白了一眼宗正,嘴角微微蹵動,忽而露出詭譎的笑容,似笑非笑,她在心底暗暗念道:
“本來有件事我不確定,但是,他們的到來,倒讓我更加確定。”
宗正望著谷主的神色,心底不禁揣測著老妖婆究竟在想什麼,他總感覺谷主肯定知道這些外族人的目的。
谷主把眼神落在了宗正臉上,她回應道:“其實,這些人早就盯上你了,後續越來越多的外族人湧現,我也是很納悶,所以命人不得妄動,靜觀其變,你可還記得在村中指使殺戮困住你的那幫人?”
“怎麼了?”宗正回應道,
“他們的身後有一位極其厲害的角色,而且,這個人也是中原人,是個和尚,我的眼線親耳探聽到他跟那個翻譯官的對話,但是聽得不是很清楚就被現,我的眼線受了重傷,她回來的時候跟我提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詞。”谷主說道,她的腦海忽而湧現出自己眼線隔著幾丈遠被爆的真氣所重傷的畫面,這不禁讓她有些擔憂。
“龍鱗之子。”谷主非常鄭重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龍鱗之子?”宗正口中復念道,這個詞其實他早就知悉,對於自己的這重身份,他一直是有疑惑的,如今,這詞再次從美人谷谷主口中念出,不免有些驚訝和觸動。
“是的,傳說龍鱗之子千年難得一遇,有主宰乾坤之力,我想那些人就是衝著這個來的。”谷主解釋道,
宗正很快就聽明白了谷主的意思,裝作一臉詫異的神色問道:“你的意思是,”宗正停頓了一番繼續說道“難道我就是那個龍鱗之子?”
“不錯,這件事說來話長,原先我也只是懷疑,不敢確定,當然,也有意瞞著你,事到如今,我想,就算我不瞞著你,你也很快會知道這個秘密。”谷主輕聲嘆了口氣,她知道這個秘密一旦傳遍開來,整個天下即將迎來新一輪劇烈動盪,而她最擔心的幾個對手勢必出手,局面更加複雜。
宗正看得出來,這個秘密似乎對谷主影響很大,老妖婆的臉上寫滿了憂慮,他還從來沒有想過,一向平靜如水,自以為能統籌全域性,掌控天下的老妖婆竟也有憂愁的時候。
谷主回想起了十八年前龍鱗之子降生的事情,她繼續說道: “早在十八年前,龍鱗之子便已經降生,記得那會窩闊臺汗為了搶奪這個孩子,兵十萬,劍鋒直指成都,對這個孩子勢在必得。卻也因為局勢的複雜,以及多方勢力的阻撓,最終逼得孩子父親和龍鱗之子雙雙墜崖。”
話至此處,宗正想起了當年母親留給自己的遺書,想起了在蒙古營看到的那本日誌,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就是這樣活生生被一個傳說逼得跳崖自盡,想到此,他攥住了拳頭,青筋暴起,若不是如此,母親又何以飽受煎熬,鬱鬱而終。
因為宗正的一時之憤,他的臉上雖然泰然,但是,聰明的谷主早就注意到他那個攥著勁的拳頭,還有他那雙看似泰然,實則冷若冰霜的臉,也正是如此,谷主已經可以斷定,宗正就是當年墜崖倖存的那個孩子。當然,這一點谷主或許過於自信。
“那時,我還真就可惜了好一陣,所有人或許都以為這個龍鱗之子已經死掉,畢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墜落懸崖,沒有人會想到過,那個孩子有上天庇佑,竟然僥倖活了下來,所以,這十八年來,沒有任何人再去尋覓龍鱗之子,世間也逐漸淡忘這樣一個傳說,而你也得以順利長大成人。”谷主繼續說道,
宗正反問道:“可是,如今,他們又如何得知龍鱗之子還活著,而且,還那麼清晰地鎖定了我?”這個疑問倒確實一直縈繞宗正的心頭,他問出來的時候,不免有些激動。
谷主的嘴角不經意露出一絲微笑,宗正的這一問已經不打自招,自己的猜想果然沒錯,而他也絕對是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那個人,從失去的極大失望到重獲的無比喜悅,沒有人能夠明白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谷主撐著柺杖在位置上站立了起來,略顯吃力,矯揉造作。
她向宗正又挪近了幾步,從宗正入谷,說實話,她還沒仔細看過這個年輕人,這一次,她要好好看看這張夢寐以求的人的臉。
宗正見谷主仔細端詳自己的臉,不禁疑惑重重,卻也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盯著身前這位看似蹣跚的老人。
“不錯,模樣很英俊,有龍鱗之子的氣勢。”谷主咕噥道,
宗正有些不耐煩,他也不喜歡也不習慣谷主以如此怪異的眼神打量自己,遂提醒道:“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谷主再次看了一眼宗正,收回專注的眼神,復又繼續解釋道:“其實,只要你還活著,知道此事的人都會找到你,因為,龍鱗之子從降生起便會在夜空有星象顯示,”謂之龍星,處玄黃之位,不久又會隱掉,但是一旦此子成年,星象將再無遮隱,換句話說,以星象可定其位,所以,他們能夠找到你也不足為奇,前一陣,當我偶然看到龍星重現的時候也真震撼許久,便果斷派人偵查,最終也鎖定了你,對於他們,想必也盯你許久了。”
“原來如此。”宗正不禁暗自感嘆道,
“這只是一個傳說,以我的能力,你們就真的相信我有掌控乾坤的能量?”宗正反問道,與其說反問,倒不如說是斥責,斥責這些瘋狂的人竟然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說逼死自己的父兄。
“是真是假,到時自有定論,我既然已經回答了你那麼多問題,你是否也該回答下我心中的疑問了?嗯。。。”谷主瞟了一眼宗正。
宗正看著谷主瞟向自己的眼神,他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谷主要問的問題,他也心中猜得七七八八。
“應該的,禮尚往來嘛,你問吧!”宗正擺出了個客氣的邀請手勢,或許是對谷主解釋心中疑惑的一丟丟感激,又或者逢場作戲,緩和下氣氛,為後續的解答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