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診所開在市中心繁華的主街,要麼是老闆不差錢,要麼是醫生醫術高,要麼是背景過硬。
紅豆看著“妙手回春”的匾額,聽著診所裡傳來的吵架聲,正猶豫著是不是等會再進去,被突然衝出來的老者嚇了一跳,連忙退到了臺階下。
診所裡跟出來個膀大腰圓的男醫生,邊走邊罵:“老許頭,看在你兒子面子上,十副藥打完折才五百,你還嫌貴,你當老子的藥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啊!”
老者四下張望,看到紅豆,氣呼呼的說:“姑娘,來,你給評評理,抓點調理腸胃的中藥,亂七八糟給我算出這麼多錢,不給錢還不讓走,你說這不是搶劫嗎?”
紅豆沒等開口,男醫生陰陽怪氣的說:“興你兒子在家政公司強買強賣,我就賺點辛苦錢,你好意思說我搶劫?把你家三多叫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話音剛落,車停人至,許三多跑過來拉著父親的手,小聲勸著:“爸,這是我們董事長親戚家開的診所,別吵吵了,趕緊上車,我送你回家。”
勸完父親,許三多滿臉堆笑,對氣急敗壞的的男醫生說:“趙哥,誤會誤會,我爸老糊塗不明白事理,他看病多少錢,我付!”
“本來是五百,耽誤我半個小時出診,少算點,一千吧!”趙懸壺見許三多認慫,平和了不少,把手裡煙盒大小的藥包拋了過來,許三多伸手接住。
老許搶過兒子手裡的藥包一把扔在地上,藥包散落,十來個小拇指大小,深紅色的藥丸滾了出來。
“明明就是幾分錢一個的山楂丸,你糊弄誰呢?”老許嗓門更大了。
紅豆見許三多正是昨晚上門的家政公司負責人,分析神像讓她來這裡解決問題的用意,心裡有了注意。
她抬起頭,擠出個笑臉,對臺階上的男醫生喊了聲:“嗨!”
趙懸壺早就注意到門口的女孩兒了,他偷瞟過好幾眼紅豆精緻的側臉,心裡幻想著握住美女柔夷診脈的舒爽,只因忙著跟老許理論,才沒有主動去搭訕。
聽到美女主動和自己打招呼,趙懸壺心花怒放,剛要回話,神情一緊,身體微微晃了一下,目光立馬從春色升級成暖陽。
他從臺階上幾步跑到紅豆身前,驚喜的叫道:“小舅媽,您啥時候來的天啟啊?”
紅豆板著臉,用長輩的口吻說道:“我和你小舅昨天到的,租個房子,被人家又堵門又潑油漆的,尋思你是本地人,找你幫想想辦法,說和說和。”
趙懸壺惱了,氣憤的說:“哪個煞筆不開眼?霍霍到您頭上了。”見紅豆眼光不時看一眼許三多,還帶著驚懼之色,頓時猜到了原委。
趙懸壺火冒三丈,嗷嘮一嗓子:“許三多!”
紅豆今天換了身紅色長款羽絨服,頭髮紮成了馬尾,許三多開始沒認出來,聽到堵門潑油漆的字眼,才認出正是昨晚登門拜訪的正主。
許三多心裡暗暗叫苦,老爹的事賠錢是小,得罪了董事長親戚的親戚,人家再拐彎抹角也是一家人,屁股沒坐熱乎的經理位子可要懸了啊。
他又鞠躬又作揖的,就差下跪了,“小舅母,對不起了啊,我馬上派人給你家清理乾淨,換門,保潔免費,還有……”
紅豆示意許三多不要說了,搓搓手,帶上羽絨服的帽子,邊走邊扔了句話:“什麼也不用你整,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就可以了。”
趙懸壺在後面喊道:“給我小舅帶個好啊。”
許三多把老許拽上了車,對趙懸壺比劃個手勢,意思要送送紅豆,趙懸壺連忙擺手讓他快追。
等兩人抬頭再看,那抹紅已經在視線裡變成個小點,身影融進不遠處的樓區中,消失不見。
麥芒雖然在望遠鏡裡沒看到紅豆有任何危險,還是不放心的繞著她轉了好幾圈。
關鑫想驗證神像預知的效果如何,搶先問道:“大紅豆,你在診所遇到哪位大神了?”
紅豆和大家講述了“迷惑”住診所老闆,震住許三多的經過。
關鑫想了想說:“有點像老虎棒子雞。”
麥芒童年沒玩過這種遊戲,沒聽懂,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老虎吃雞,雞吃蟲子,蟲子蛀棒子,棒子打老虎。”曲奇在裡屋喊道。
紅豆想,這個比喻還真挺貼切的。
要是把韋寒比作老虎,診所老闆比作雞,許三多比作蟲子,自己不就是棒子的角色了嗎。
能被蟲子蛀爛的棒子不是好棒子,我紅豆要做,就做定海神針!
女人怎麼了,和男人同頂一塊天,同踩一片地,必須靠男人的羽翼才能活的更好?
非得歷經無窮宮鬥,撕破內心最柔軟的底線,去換那破敗骯髒所謂龍體,那噁心至極的“恩寵”?)
我紅豆不要。
我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可以依仗,絕不依靠,可以彎腰,絕不跪下,可以忍讓,絕不給對方第二次的機會。
一念至此,紅豆深吸了一口氣,用力閉上眼睛,再用力睜開,用前所不同的心態觀察這個生活了十九年的世界。
神識裡的翠綠青豆隨著本體的精神力的提升,也做出了回應,四根神力豆芽齊刷刷的繃緊了芽身,上下交叉擺出兩個十字,連在一起是個菱形。
紅豆的目光掃過室內貌似豪華,敗絮其中的偽名牌傢俱,掃過光滑如鏡的所謂品牌地板,心裡生出了厭倦和疲憊。
耳邊傳來麥芒的關切之語,關鑫的嘮嘮叨叨,曲奇的童聲歡笑,這一刻也是那麼的刺耳。
紅豆起身走到窗邊,趴在望遠鏡上,把鏡頭對準客運樞紐站的大門,手指長短的人群如皮影戲裡的剪紙,在眼中飛速穿梭。
她開啟電腦,把監控器裡儲存的二十四小時錄影快進播放著,盯緊每個在畫面上出現的人物,竭力在每張臉孔裡尋覓與父母相似之處。
她腦海裡閃過那夜家裡失火的無數細節,院子裡那些黑衣黑褲帶著笑臉面具的陌生人,自己往豆漿缸跑時空氣都停滯的緊張感,在缸內暈倒前聽到的話語,瞬間頭如針刺般疼痛,意識漸漸模糊,緩緩的滑了下去。
“紅豆,你怎麼了?”這聲音焦灼又真切,是麥芒。
“大紅豆,你咋了?不會吧?”這聲音緊張又稍顯猶疑,是關鑫。
“姐,姐啊!”這聲音無助又慌亂,是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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