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之前施展‘真如幻令’,把眾人的臉用一層幻想的面孔貼上去。這種貼合是自我催眠,但並不是一種暴力的貼合,而是有條件的。比如柳韻書有一種倔強、冷漠的氣息,所以當陸銘察覺到了相同的氣息,才能把她原本的面孔還原出來。
自從雪崩之後,陸銘先是遇到了黑影妖怪,又遇到豬妖,這些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他忘記了一件事:他的‘真如幻令’一直在起作用,從沒消散!
之後遇到眾人的時候,陸銘一直認為那黑影沒來得及殺死任何人,其實他錯了,當時只有離他最近的柳韻書沒死,其他人應該都被殺死了。因為眾人在爭吵的時候,只有柳韻書的‘假臉’一直是少女的模樣,而其他人的‘假臉’都發生了扭曲。不得不說,那黑影確實厲害,它把人弄死之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造出另一個相同人,不僅性格相似,連法家真訣也一模一樣。但那些死人畢竟是死人,沒辦法完美的表現出活人的情緒,平時還好,一旦發生激烈的爭吵他們就露餡了。
在陸銘眼中,他們被貼上去的‘假臉’一次又一次的扭曲,特別是發生爭執的時候。
但那時候,陸銘還沒有百分百的懷疑,直到他一劍刺穿了秦玉的大腿。受了那麼重的傷,應當血流如注才對,可秦玉並沒有流出多少鮮血。
他才恍然:原來眾人的‘假臉’一再扭曲,並不是他的錯覺,因為已經不是活人了!陸銘細細的辨認了一番,發現只有莊華和柳韻書的‘假臉’沒有發生扭曲。而且柳韻書身受重傷,是陸銘幫她包紮的,她確實是一個活人。
至於莊華,他的性格本就沉穩,加上痴迷偃術,這種人就算發怒也是點到即止,所以莊華到底是不是活人陸銘也搞不清楚,因為很難讓莊華產生極大的情緒波動。
陸銘為了試探,提出和莊華比試,但被莊華拒絕了。
到了那種地步,陸銘最後的決定是留下莊華,不管他是不是死人,留下他對自己總沒有害處。然後他裝模作樣的帶著柳韻書等人離開,等進入密林的時候,就把其餘的人甩開了。
其實陸銘對自己的判斷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也怕出現了錯誤的判斷,所以決定把秦玉等人留在身後,既不甩開,也不點明,就讓他們在後面跟著。
陸銘帶著柳韻書,往山外一直走。兩人上了一處土丘,前方就是山脈的出口了。陸銘心中一緊,策馬往前走了幾步。此時忽然狂風大作,有一道黑影從半空落下來,堵住了去路,它全身籠罩在黑暗裡,叫人看不真切。陸銘連忙勒住韁繩,但沒有率先開口。那黑影定定的看著陸銘,忽而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柳韻書問道:“誰?”陸銘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掙扎了兩下,發現陸銘並不是想勒死她就沒有再掙扎了。
陸銘對那黑影說道:“你猜。”
那黑影忽然笑了,雖然看不清面容,但它發出了嘿嘿兩聲,隨後說道:“地煞七十二相,各有變化,你體內渾濁,未能通識離火之變,應當不能窺破他們的幻木之軀……人有三魂七魄,命魂為主,人魂為陽,凡人也察覺不出兩者的差別;為何……為何?是哪裡不對了?”它疑惑的喃喃自語起來。
殊不知陸銘根本沒有看破它的幻術,第一次它把眾人幻化成怪物陸銘就沒看出來,之後它把野豬變成了人的模樣陸銘也沒看出來,再後來它把‘死人’偽裝成‘活人’陸銘更沒法識別。
陸銘只是修煉了眾生相,能透過氣質辨識一個人的本質,所以不管這妖怪在怎麼替換,陸銘總是能察覺出細微的差別。而且‘真如幻令’是對自己催眠的術法,不會外洩氣息,所以它根本不知道陸銘做了什麼,也不懂陸銘是怎麼分辨出來的。
一個是自我催眠,另一個卻認為是外放的術法,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黑影疑惑了片刻,始終想不通。
陸銘已經把劍拔出來,伺機而動。
柳韻書本想開口詢問的,不過察覺到了陸銘的殺氣,立馬閉上了嘴。此時秦玉等人也快追了過來,陸銘有些心急,忽而說道:“願賭服輸,不要攔路!”
那黑影側開兩步,讓開了道路。
陸銘一拉韁繩,衝了過去,等經過那黑影的時候,它忽然說道:“下一局,本王還會找你再賭一賭的!”眼見著陸銘飛奔離去,那黑影仍舊埋頭思索。
之後秦玉等人追了過來,他們似乎看不見那黑影,直接去追陸銘了。
等眾人走得差不多了,那黑影忽然嘆息一聲:“想不通……罷了,不如去見南海的木遙仙,這幻術是他教我修煉的,怎的被一個凡人看破了……”身形一頓,逐漸虛化不見了蹤影。
此時陸銘已經一腳踏出了長音山,他見身後遠遠的跟著秦玉等人,心中有些疑惑。聽那黑影的語氣秦玉幾個應該是死人才對……陸銘不敢減慢速度,繼續狂奔。跨過一個土丘,柳韻書忽然道:“身後的馬蹄聲停了,秦玉幾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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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轉頭看去,發現秦玉幾人站在土丘上,沒有再跟上來。他皺了皺眉:“他們都死了。”柳韻書大驚道:“他們被伏擊了?”陸銘搖頭道:“我早與你說過,他們早已是死人,我們被雪崩衝散之後他們就死了,後來所見到的,都是長音山裡的妖怪幻化而出的。”
柳韻書不可置通道:“怎麼會?秦玉和你打鬥的時候分明使出了法家的真訣,那氣息絕不會有錯!他不可能……”
陸銘轉頭再看,發現土丘上的秦玉等人已經化作幾棵大樹,迎風而長,只過了片刻就有三四丈的高度。他們坐下的馬匹也變成了灌木叢,他想起那妖怪說的‘幻木之軀’想必這幾人本就是樹木幻化出來的。
只是不知道莊華如何了……
陸銘道:“信不信由你,那妖曾與我……”想了片刻,終究沒說出打賭的事情。
柳韻書反應了過來,頓時說道:“你與殺死上官先生的妖接觸過?!那半路上說話的,是不是那妖?”越想越覺得可疑,頓時伸手去拔劍。陸銘連忙摁住了她的手腕,說道:“我與那妖打了一場但不是對手,它沒殺我,反而和我打了一個賭。那賭約便是你們的性命,可惜我資質駑鈍,只救下你一人,其餘的人都死了。”
柳韻書道:“你言辭含糊,一聽就在說謊!既是賭約,為何不說清賭約的內容,那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陸銘沉吟片刻,心想若果不解釋清楚,回去也難交代,於是原原本本的把遇見黑影的事情說了。至於幻術的事情,陸銘只能說自己天生對‘人臉’很敏感,所以才能一而再的識破對方。
柳韻書聽了,終於沒再說話。二人的氣氛也變得冷淡下來。陸銘馬不停蹄,先去了長音山腳的村莊,打算露宿一晚。可進了村莊才發現,整個村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不能說沒人,而是眾人都死了。屍體倒在地上,七竅流血,似乎已經死去多時。
他不由得心中驚駭,只能繼續趕路,直至第二日夜間終於回到了營丘。柳韻書因為受了重傷又失血過多,早已昏昏沉沉的。陸銘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送去了黃郎中那兒,然後便去見了上官雲的夫人。
自從離開長音山,原本的石頭已經褪去幻術,重新變成一顆冰冷的頭顱。
上官夫人見到了頭顱,頓時失聲痛哭。陸銘這才和她說起長音山的遭遇,以及眾人的死訊。至於莊華,陸銘只能說當時不敵妖怪,但莊華執意留下,他只能先把柳韻書帶回來了。
上官夫人十分悲痛,不僅是上官雲之死,也因為眾人的性命而自責。她聽聞莊華獨自在山中,也沒什麼好辦法。陸銘勸道:“那妖十分厲害,怕是有移山填海的巨力,半路遇到的雪崩應該也是它刻意為之。若要替先生報仇,還得請高手一起圍剿。”
上官夫人聽了,也十分憤恨:“我兒在東海泊裡,會召他速速回來。”
“只有一人?”
上官夫人又道:“還有一子,在鎬京作書令。那裡有許多能人,只是鎬京距此遙遠,一來一回至少半年……”
陸銘沉聲道:“既然鎬京的能人多,那就該去鎬京,這次遇到的妖十分厲害,絕非尋常!”上官夫人沉吟片刻,點頭道:“只是還有一難事,山高水遠的,誰去送信?”
陸銘道:“我去!”
上官夫人本來心思混亂,但和陸銘說了幾句就定下心來,打算請高手來除妖。之後二人去了黃郎中那兒,黃郎中說柳韻書確實是瞎了,但沒有性命之憂。那妖和陸銘打賭的時候,故意弄瞎了唯一一個活人的眼睛,應該也是為了給陸銘增加難度。
上官夫人十分自責,說一定會照顧好柳韻書。
陸銘則在第二天就動身去鎬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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