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都,皇宮正是初夏,夕陽西下,御花園裡,正是百花爭豔的時候。
鳳北辰躺在椅子上微眯著雙眼,撲稜稜的聲音打破了一院子的安寧。
“又來信了?”
她睜開眼,張程已經把信筒遞了上來。
鳳北辰看完,臉上諷刺,又似是感嘆:“阿雍的胃口果然是變大了,也或者,那件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可這丫頭,現在這性子,真的是越來越像她爹了。”那笑容有些苦澀,有些滄桑。
半晌,把紙筒捲起來:“老張,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在她那雙向來威嚴的眼睛裡,此刻竟然能看見一絲罕見的痛苦。
深深地,深深的藏在眼底。
沒有人答話,一旁的張程臉上也是罕見的滄桑。
不過她知道,鳳帝就算是後悔了,也知道她該選擇什麼。
只是聖上她心裡,真的太苦了。
為君者,她先是天下人的君王,其次才是母親。
又是好半晌的沉默。
一旁的小侍話都不敢說,接過那紙條就走到一旁燒掉了。動作嫻熟。
自從璟王去了蘭城之後,聖上就常來這御花園裡坐,有時候甚至一坐就是一下午。
“筆墨。”
另一個小侍同樣眼觀鼻鼻觀心,他們存在這裡的唯一作用就是這時候,上前恭敬地奉上紙筆,然後一眼也不敢多看,趕緊退到了一旁。
很快,伴隨著又一陣撲稜稜的聲音,夕陽西下里,恁是有了一種花開荼蘼的末路滄桑之感。
景仁宮,洛皇夫的寢宮。
太女的父君也就是鳳君納蘭氏早已仙逝,鳳傾的生父唯一的皇貴君亦早已不在。現今宮裡位份最高的便是這位皇夫,睿王鳳姿的父君。
此刻他看著天空那撲稜著翅膀遠去的千機鳥,低頭微微嘆息:“到底還是那人的女兒呀!”
“皇夫何苦多思,如今這宮廷裡,也只得您的位份最高,還念著那位作甚?”
說話的是他的心腹,饒安。他是很明白自家主子的心結的。可是這活人怎麼跟死人爭呢?
也只能這樣安慰了。
洛流觴凝眉不語,是啊,那人是沒了,可連帶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這些年宮裡來來往往不再添人,誰都說是他厲害,留得住聖上的心,誰又知他心中的苦呢?
若是鳳君也便罷了,畢竟與她是青梅竹馬,可偏偏是那半途殺出來的人,這叫他如何肯甘心?
當年甚至為了那人,差一點遣散後宮。即便是這麼些年,這後宮也不過形同虛設罷了。
這樣想著,又望著那隻用於傳遞軍情的千機鳥,神色莫名。
倘若他爭不過也便算了,那他的女兒為什麼不能爭一爭呢?
千里之外的蘭城,璟一解下千機鳥的信筒,只有一句話。
即日起璟王的行動不必再傳回鳳都。
“殿下,屬下從今日起,維殿下之令是從!”
璟一是個明白人,向鳳傾請命時已經十分的恭敬和虔誠。
從今日起,不管璟王是對是錯,他們只有服從。璟王,才是他們唯一的真正的主子!
鳳傾面無表情,實際上心裡很是安慰,她賭對了!
這些人對她來說,不僅有著前世的主僕情誼,更是在如今她什麼羽翼都沒有的情況下,最合適的地下勢力。
“那接下來不用本王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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