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的時候,陳莊主這才引著秦世龍來到了他專門用來收藏珍玩的庫房,同行的還有一位年輕的侍女,手持著燈籠為二人引路。
到了庫房門前,陳莊主掏出貼身收著的鑰匙開啟了房門,露出一個一眼望不見盡頭的通道,通道兩旁是一排挨著一排的木架子。
庫房沒有設定窗戶,關上門之後便完全是一片黑暗。陳莊主引著秦世龍一直往通道的深處走去,在燈籠的微弱火光映照下,秦世龍勉強能看見兩旁的架子上擺滿了字畫卷軸,古董珍寶,想必都不是俗物。但是陳莊主腳下毫不停留,顯然令他誇口的寶貝並不在這些東西之內。
一直走到了盡頭,陳莊主這才停下腳步,面對著一面光禿禿的牆壁,竟然又掏出一把小巧的鑰匙,在牆壁上摸索了一陣,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鎖孔,把鑰匙插了進去,隨即一扇隱秘的門便被開啟了。
秦世龍暗暗點頭,如陳莊主這般富貴人家,往往也會被歹人所覬覦,因此準備些夾道暗室什麼的,就再正常不過了。
這間暗室比外間更加漆黑一片,而且門一開啟,便飄出一股汙濁的空氣。那位侍女先提著燈籠走了進去,點燃了牆角幾個油燈,暗室裡霎時一片通明。
秦世龍迫不及待地往裡面瞅了瞅,不禁有些訝異。這間暗室裡面幾乎是空空如也,除了正中擺著一張案几,案几上又放著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便再無其它。
“這就是莊主所言的那件寶貝?”秦世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陳莊主微笑,請他走近仔細看:“正是。不才想考考老兄,可認得這案几上擺的是什麼東西?”
秦世龍聽了,便湊進了那個寶貝,仔細打量了一番。初看起來,這不過是一朵精雕細琢的黃金蓮花,不過巴掌大小,雕工確實精湛,把沉重的黃金硬生生雕琢成半透明的質感,脆弱地似乎隨時都會碎掉,讓人不忍伸手觸碰。蓮花花瓣微微張開,露出裡面嬌嫩的花蕊,無風自動,微微搖擺著。蓮花下面,修長的花莖嵌入一隻枯木之中,而枯木又擺放於一只銀盤之上,再無其他。
秦世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門道,只得承認道:“在下眼拙,閱歷有限,這朵蓮花美則美矣,卻實在是看不出有何與眾不同之處,”
陳莊主笑了笑,吩咐侍女吹熄了暗室裡的所有燈火,最後連那隻燈籠也滅了。逼仄的暗室裡立刻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暗之中。
秦世龍倒是不怕,只是有些不解,剛想開口詢問,陳莊主按住了他的胳膊,輕聲道:“你看!”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眼前的黑暗中出現一點螢光一般的光亮,初時十分微弱,漸漸地便明亮起來,是那朵金蓮發出的。
秦世龍睜大了眼睛,湊近去看,發現這螢光從花蕊深處發出,映照著薄紗一般的花瓣,而且,他漸漸意識到,這螢光並非一直不變,而是隨著節奏忽明忽暗,彷彿是在呼吸一般。
秦世龍駭然,道:“這朵金蓮是活的!”
“正是如此。”陳莊主重新點亮了放在桌上的燈籠,卻不點其他油燈,在微弱的燭光下,金蓮的螢光立即就消失不見了。
秦世龍腦海裡迅速捋了一遍:“在下聽說,在海邊峭壁的一些縫隙裡,每隔百年便會生出一種奇異的花朵,花瓣如蓮花,只是卻不生長在池塘淤泥之中,集天地之靈氣,無根自生,風餐飲露。難道就是這個?”
陳莊主先是點頭,又是搖頭:“老兄前面說得不錯,後面就不對了。這倒也正常,因為這世間,知道這朵金蓮真正用途的,恐怕不超過五個。說它風餐飲露,真是小瞧了它。它的胃口大著呢!”
說完,他讓站在牆角的侍女走到近前,命令道:“把右手伸出來!”聲音冰冷,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秦世龍這時候才第一次真正注意到這個侍女,他以為她不過是替他們打燈籠,隨意叫過來的。
那侍女顫抖著,臉色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蒼白,她滿眼都是恐懼,但是還是瑟瑟把一隻胳膊遞到了陳莊主面前。
陳莊主一把抓住她的脈門,以防止她掙扎掙脫,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寒光一閃,便劃破了侍女的手腕。
秦世龍一怔,陳莊主的動作太快,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便看見侍女的鮮血從手腕上滴下,一滴一滴,跌落進那金蓮的花蕊之中。
那金蓮彷彿是乾渴之人終於尋到了泉水一般,每一滴殷紅的鮮血滴進它的花蕊,立刻就被花朵所吸收,迅速消失不見。只是隨著滴落的鮮血越來越多,那纖弱的花瓣開始張開,滲出如血管一般地紅色絲網。
緊接著,飢渴難耐的金蓮已經不滿足一滴一滴的鮮血灌溉了,竟從花蕊處伸出幾隻細長的觸鬚,先是搖擺著刺探著方向,然後精準地纏上了侍女的手臂。
此時,陳莊主已經放開了那可憐的侍女,與秦世龍二人一言不發地看著那柔嫩的觸鬚不斷延長,從侍女手腕傷口處伸進她的血管。
這個侍女雙目眥裂,只覺得那觸鬚順著血管蔓延全身,身子要裂開一般火辣辣地疼痛,痛苦地想要呼喊,卻早已經被陳莊主點了啞穴,只能從喉嚨中發出嗚嗚地呼號之聲。她無力地跌落在地,不斷地抽搐翻滾,而那金蓮仍舊死死纏繞著她,隨著吸食的血液越來越多,那纖長的觸鬚上,一朵一朵火紅色的蓮花不斷綻放。
而那金蓮似乎仍不滿足,又生出一些觸鬚往陳莊主和秦世龍兩人身邊探來,被陳莊主用內力逼出的炙熱氣浪給逼退了去。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地上的侍女不再掙扎了,睜大著眼睛沒有了呼吸。她的臉頰在片刻之間凹陷了下去,蒼白如紙。
而那金蓮,酒足飯飽一般,收回了纏繞著獵物的觸鬚,那一朵一朵血色蓮花也跟著閉合消失,直到那觸鬚再次隱藏在花蕊之下。
再看那朵立於枯木之上的金蓮,已經不是最初的金色了,而是明豔地有些妖冶的大紅,安靜地立在那裡,彷彿是一個無辜少女一般,等待著下一個獵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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