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末,已進入立秋時節,炎熱的空氣也隨著秋的來臨逐漸消散。殷槿樺最喜歡秋天,同樣覺得在秋天更能將生命和生活感悟得更透徹。
她已經快半年沒有回紫城市,心中惦記過不少人:自己的母親,留在紫城市發展的景萱,顧佳儀等朋友們。而佳儀,在見到自己後,那豪爽的性子會不會給自己一個大擁抱?那些念想,也隨著她踏上紫城市堅實的土地後開始萌生。
愛情與親情之間,她是這樣認為的:即便對方再怎麼愛你。談及到母親的愛,外人永遠無法替代,這也就是親人與愛人之間的區別吧!有一種東西是與生俱來,而很多感情,卻是人們透過後天與人交往所獲取的。
回到紫城市,見到了殷梅,她比之前氣色好了很多。殷槿樺握著母親的手,心中百感交集。許久不見母親,自然一見面聊的話題也會多,終究還是母女連心。殷槿樺回到紫城母親的住處,忙著幫母親打掃房間,再給母親做上一頓可口飯菜。
這一切,殷梅都看在眼裡,她臉上泛著欣慰的笑容。她的丫頭,已經長大了,同時又生出一絲憂慮。
殷梅頓了頓,望著正在幫自己整理衣服的女兒:“槿樺,最近見你精神不是太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沒事的,媽,我年輕,多做點事情。不累。”殷槿樺邊說手中疊衣服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殷槿樺較之前確實有不同,她自打結婚後,無論從工作或者生活的壓力上,多少都會受到影響。雖然與佟碩暉關係還不錯,但梁秀芳給自己的施壓讓她記得清清楚楚。這點,從她好強的性格來說,卻沒有向殷梅透露半分,也是為了不讓母親為自己擔心。
“槿樺,你有心事……你是媽媽的孩子,從小……都騙不過我。”殷梅淡淡地說著。
“媽……您說哪裡的話?我沒事,好著呢,碩暉他也對我很好。”殷槿樺笑笑。
殷梅輕輕搖頭:“看得出他對你很好。哎!有件事媽也想問你。你們結婚一年多了,什麼時候打算要孩子?”
提及這句話時,殷槿樺在母親開口前就已經猜到了幾分,手中疊衣服的動作隨之停下,笑容也僵在臉上。她沒有馬上做出回答。
殷梅將目光投向自家女兒,她早已看出了端倪。
“孩子……”殷梅將口中的話壓在喉間,她知道自己孩子此時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悅與幸福中,但是生活終歸還是現實的。有些事情,作為母親的殷梅,該說的問題,依舊要提醒自己的孩子。
“媽,有什麼話,您直接對我說。”殷槿樺面對殷梅,等著她要說下去的話。
殷梅從床頭櫃抽屜第二層拿出一個小盒子,沒有作聲,將小盒子遞到殷槿樺手中。
“從你結婚到現在,媽媽也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這個回家後再開啟。”
面對母親的神秘,殷槿樺倒是見怪不怪。她也笑著收起盒子,等待母親接下去要說的話。
“槿樺,媽想告訴你,在婚姻中交往其實是道難題,同時也想問你,不能接受的是什麼?”殷梅知道自家女兒的好強心,從小可能因為觸及內心弱點的小事而和對方大聲爭吵,她也怕女兒這樣直來直去甚至固執己見的性格,某些時候不懂得變通,步入社會後難免吃虧。
殷槿樺視線沒有離開殷梅的臉,她從母親帶著些皺紋的臉上看出了對方的擔憂。
“我不能忍受對方的背叛,即便再怎麼在意自己。”
“背叛是到什麼程度?”
“我不知道,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不想做太多的考慮。”殷槿樺自小看著父母在爭吵中長大,父親對母親不能算得上是背叛,而是另外一種折磨,如果僅僅只是前者,她會選擇退出,而後者,非得要和對方鬧上法院方才罷休。她在婚姻中,並不是甘於屈服另一方的弱者。
“好啦!媽,您這些事情就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殷槿樺寬慰著母親。
殷梅眉頭並沒有舒展開,而是將話題轉向另外一個方面:“你會怎麼處理與另一半父母的關係?”
這句話問到了殷槿樺的心坎上,她知道梁秀芳對自己的意見,而佟碩暉也夾在中間,一旦矛盾出現,對方未必會幫自己圓場,這是她所擔心過的問題,但由於與對方父母相處較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多,所以那方面,又暫時沒有過多去考慮。
“我……還沒考慮好……但是應該有的尊重是必須的。”殷槿樺回答。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婆婆終究還是想要孫子……”
“媽,說著說著,您又來了不是……”殷槿樺一直在試圖避開這個問題,為之前也讓自己陷入苦惱中,遂顯得有些不快。
“好啦!我也就隨口這麼一說,你還較上真了。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樣,你是媽媽的女兒,媽也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你想的,我都知道。”殷梅的語氣聽起來輕鬆自然,眉眼裡泛著慈愛。
她不願意勉強自己的孩子做不高興的事情。
“也有您不知道的……”殷槿樺欲言又止,她面部表情顯得有些疲憊,一時間不想將後面的話說下去。
殷梅會意:“時候不早了,你差不多該回去了……”殷梅望了望時鐘,催促起對方。
“那……媽……您保重,有空我再來看您!”殷槿樺收拾好東西,準備起身離開。
“回去吧!”殷梅朝著對方擺手。
在轉過身的時候,殷槿樺只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母親方才的問題,她都在不斷細細回想著,也許每次一個轉身後,就是對曾經的過往做一個告別。
殷梅也同樣凝視著自家女兒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撤離在孩子身上的視線。
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揹負著與同齡人不相符的壓力和責任,她本應該是幸福的,與其他女孩那樣快樂地成長。
殷槿樺沒有過太多童年的快樂,殷梅也為自己失敗的婚姻和不能給自己孩子帶來幸福而感到失落,她更不希望,這個孩子和自己走同樣的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沒有辦法選擇該以什麼樣的身份或背景來到這個世上。
直到視線被淚水浸透得模糊,她依舊沒有擦乾落在臉頰上的淚滴。
短暫的分別,竟然也是這樣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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