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沿著清水盟界修築的土堡,最近一直被隴右的胡人襲擾。胡人還攻進堡內,擄走了不少人。”
張濬的聲音格外冷峻。
根據一些情報顯示,那些被抓走的人都被做成口糧。
這對朝廷來說,是莫大的屈辱。
“張總參謀長難道又想對隴右動兵?”裴樞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氣。
這段時間以來,他對總參謀部算是恨透了。
早上才和別人談好條件,下午是這群大兵就和別人開戰,搞得外交部說話都沒人信了。
裴樞也把這些意見反饋給李曄,收到的反而是叱罵。
“外交是建立在軍隊上的,他們要是打仗打不贏,你嘴皮子再利索也沒有用。你應該考慮如何為國家牟取利益,而不是維持可笑的和平。裴樞,這就像一個棋局,我們要的是最後的勝利,至於採取何種手段並不重要。只要對我們這個國家,整個民族有好處,就是揹負罵名也必須去幹。收起你的幼稚病和聖人情節,也不要被書本里的東西弄迷糊了。和別人講道理,是咱們打不過。等咱們拳頭硬了,就砸他個稀巴爛。”
張濬並沒有理會裴樞,繼續對李曄說道:“聖上,清水盟界就是我們防禦吐蕃、雜胡的長城。如果被突破,長安就會受到威脅。職下以為,現在應該採取更為積極的策略。”
李曄道:“前前後後共流放了20萬,朕已經是秦二世、隋煬帝一樣的存在。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居然還打不過分裂成幾十個部落的隴右吐蕃。你說是我們太弱,還是那些吐蕃真的太強?”
這個問題實在尖銳,裴樞只能左右而言其他。
“聖上,臣以為現在不是動兵的時候。進入夏天以後,全國各地又開始陷入乾旱。關中大部已經有30天沒有下雨,如果再持續下去,先前長勢良好的莊稼,又會變成一蓬枯草。”
李曄轉頭對張全義說道:“張卿,可有解決的辦法?”
張全義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成了農業、水利兩部的部長,這可是和工、商兩部平起平坐的部門,在內閣內部有很大的話語權。
而在此之前,張全義還以為要被皇帝扔到角落發黴呢!
有了這樣的機遇,張全義自然兢兢業業,都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聖上,想要抗旱必須依賴水利工程,去年已經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今年各地又整修了大批水利工程。雖然耗費了大量的金錢,可取得的效果也同樣顯著。
根據統計,已經有六成的農田得到有效的灌溉,其餘的四成是看天田,本來也沒有把它們算計在內。而且今年還是鼓勵百姓種植芋艿,這雖然不能徹底解決糧食問題,但也有了極大的緩解作用。
可這遠不足以支撐一次大的軍事行動,首先是一個運力問題,目前我們所使用的牲畜,主要是之前的繳獲。但這樣的成果已經被完全消化,如果不能擴大庫存量,牲畜保有量就會持續下降。
到那時候,我們將沒有足夠的牲畜耕種土地,這對明年的農業生產將是一個災難。如果明年的氣候還像今年這樣,就是將全部土地都種成芋艿,恐怕也不能解決缺糧的問題。”
李曄道:“之前我讓農業部做的圖,張公做了沒有?”
張全義猶豫道:“那張圖已經做好了,只是上面……。”
之前,李曄讓農業部根據歷年的檔案,做了一份雨量表出來。
雖然並不是很精確,但它已經能作為參考的依據。
李曄道:“但說無妨,”
張全義嘆了口氣說道:“近30年來,雨水逐漸減少,西北很多地方已經不能耕種土地,可耕種區域向後退了100多公里。聖上,長安已不能再作為都城使用了。”
“危言聳聽!你是不是想鼓動聖上遷都到洛陽?”劉崇望的聲音近乎於怒斥,要不是在朝堂上,恐怕早扯著張全義廝打了。
“張全義,長安這是我大唐龍興之地,豈可輕易譭棄?再說了,洛陽只剩下殘垣斷壁,想要將它全部修復,又該要花費多少金錢?”
“河陽現在是朱全忠、李克用爭奪的焦點,定都在這兒,豈不是要一日數驚?魏博又是為安史餘孽,本來就不聽朝廷號令,倘若不以防備,則可能被他偷襲。如果重點防備,又要多養兵馬,這又會增加財政的負擔。”
“張全義,你這是包藏禍心,想把聖上賣給外賊嗎?”
其餘的內閣大臣也紛紛駁斥道。
“好了。”李曄敲了敲桌子,等務本樓內安靜下來,才緩緩說道:“張公說的有理,想要地裡長出莊稼,年降水量必須達到400毫米。這可以在地圖上畫一條線,線的一側就是我們中華文明,另一側就是遊牧民族的天下。
近30年來,北方的氣候越來越冷,很多地方已經不再適宜耕種。那麼我們又該做選擇?灰溜溜的往南方跑,把北方丟給遊牧民族。這樣一來,我們就將損失所有的地利,甚至捱打都不能還手。
諸位,南下還有一個大問題,南方儒學的基礎一向比北方強大,一旦朝廷南遷,就必須依靠儒門的力量。否則連屁股都做不熱,咱們就得垮臺。不是朕看不起儒生,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娘炮,除了勾心鬥角之外還能幹什麼?匡復北方故土?朕看連自保都是個問題。”
杜讓能皺著眉頭問道:“聖上,除此之外,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曄道:“那些草原民族能向南,我們為什麼不能北上?朕聽到過一種說法,漢人不會養馬放牧!狗屁,咱們養馬放牧的時候,哪些亂七八糟的胡人,還躲在山洞裡面畫圈圈呢!”
“哈哈。”殿中的大臣紛紛大笑起來。
李曄道:“朕流放獍梟,並不是要把他們一網打盡,而是讓他們在西北方站穩腳跟,再逐步的向北推進。做得好的,朕絕不吝於賞賜,就是恢復本性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做得不好,那就統統死在外面,也省得這些渣滓汙染我們的血脈。”
杜讓能道:“聖上是要大赦那些流人嗎?這可是朝令夕改,有違律法的本意,還請聖上三思。”
李曄道:“大赦?那些人有何德何能讓朕大赦?下旨,獍梟之民自贖,向前殺胡者,一個人頭50元。在當地紮根,並能持續提供牲畜者,可以恢復本性,下代子弟可以入學,兩代之後可以考官。
倘若後退半步,殺無赦!降胡者,族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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