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近些日子的表現，讓衛階覺得有重新審視他的必要，在衛階的心中，劉裕已經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了，這幾年來，衛階只在一個人身上有過這種感覺，而這個人就是江左第一名士，謝安！
就好比看不透劉裕此刻心中所想一樣，衛階同樣看不透謝安的後手，論對謝安的瞭解，衛階自認所知僅僅只是皮毛，謝玄也許算是對謝安了解頗多的一個，只是顯然還不足夠，否則就不會被謝安軟禁，以致於軍權旁落！
衛階甚至覺得，即便是謝安早就已經過世的枕邊人，也未必就真的瞭解謝安，而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人能猜出謝安心中所想之一二的話，這個人非煙濛濛莫屬！
煙濛濛在秦淮樓多年，期間與謝安成為忘年之交，互為知己，而其時煙濛濛的身份超然，可謂是與世無爭，加上煙濛濛本身性格就不喜與人相爭，在這樣的煙濛濛面前，謝安必定會放下一定的戒心和防備，流露出些許的本質！
煙濛濛並未讓危機誒等太久，只是走進衛階房間的煙濛濛的臉色多少有些不虞。
“你回來了，叔寶！”
煙濛濛的聲音有些冷淡，這讓衛階只能是苦澀一笑，他離開建康城，即便是能瞞過所有人，也瞞不住煙濛濛，教給張大的那些說辭也只是想轉告煙濛濛，離城之事，事關重大而已！
“嗯，讓濛濛擔心了！”
“不只是濛濛擔心，夫人也很擔心！”煙濛濛微微嘆了一口氣之後，臉色轉為歉然。
“對不起叔寶，前幾日濛濛不該無理取鬧，給你製造難題，以至於你冒險出城，若是叔寶遭遇不測，不僅濛濛無法獨活，更不知如何向夫人交代了！”
“只是叔寶，此趟出城，不知可有打聽到菲菲的訊息，不知她眼下如何？”
煙濛濛竟然以為衛階出城是為了打聽菲菲的訊息，這讓衛階多少有些尷尬，只見他輕咳了幾聲之後，輕聲說道：“對不起濛濛，衛階此番出城，並非是去打聽菲菲的訊息，而是另有要事！”
“另有要事？”聽到衛階冒險出城，並非是為了菲菲，煙濛濛的秀眉不禁微微一蹙。
“是穆之，穆之他一個人獨自去建康了，衛階放心不下，故而...濛濛竟然不知穆之離城了嗎？”未等煙濛濛發問，衛階搶先一步解釋到，煙濛濛應該很清楚他和劉穆之之間的關係的！
“濛濛為何會知道穆之已經離城？你們有誰事先告訴過濛濛嗎？”煙濛濛淡然說道。
“濛濛對你們男兒家的事並不感興趣，他既不來找濛濛說話，濛濛自也不會沒事去尋他的！”
濛濛一席話不禁讓衛階更是尷尬了，竟連找濛濛來的目的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此刻煙濛濛的表情和語氣雖然都極為淡然，但是衛階卻還沒傻到認為她真的就什麼都不在乎。
衛階是她的情郎，劉穆之是她的好友，二人都沒有任何交代就獨自冒險離城，煙濛濛多少都會有些不快！
衛階覺得尷尬，一時間不好開口，煙濛濛卻說話了。
“叔寶，濛濛知道你與穆之情同手足，濛濛只是希望你明白，濛濛和菲菲同樣是情同姐妹，菲菲更是為了你和我才落到今天這般田地，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不管她！”
“實不相瞞，若非不是顧及叔寶你的大事，此刻濛濛只怕已經親自去向桓玄要人了！”
“不要！”衛階頓時大驚失色，這還了得？
“濛濛你千萬不可意氣用事，你若是有何閃失，衛階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濛濛不會亂來的！”煙濛濛白了一眼衛階，自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你當濛濛是穆之嗎？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只憑著心中的那一股勁頭！”
“哎，要是衛階身邊的人都像濛濛你這般明白事理，又體貼入微的話，衛階的頭髮也能白得慢一些了！”衛階半開玩笑地說道。
“叔寶與濛濛之間，還需要如此奉承之言嗎？”煙濛濛蓮步輕移，來到衛階身邊坐下之後，淡然說道。
“既然叔寶出城並非是為了找菲菲，此番讓濛濛來，想必也不是要說菲菲之事，不知濛濛能幫到叔寶什麼呢？”
衛階大感欣慰，暫時把菲菲放到腦後的煙濛濛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洞察入微，當下他也不繞彎子，將謝玄和北府兵今日的遭遇，還有他關於謝安和劉牢之之間關係的推測，以及他心中的擔憂盡數說了出來。
“濛濛，衛階實在是無法揣測出安公用來對付劉牢之留下的後手，還請濛濛費心幫衛階細細捉摸一番！”說完之後，衛階一臉期待地看著煙濛濛。
“叔寶你是想說，幾年前與濛濛在秦淮樓秉燭長談的安公，會流露出幾分真性情嗎？”煙濛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覺得濛濛應該對於安公，有一些真正意義上的瞭解，你想讓濛濛幫你揣摩安公的心理？”
衛階微微點頭，他確是這麼想的！
“不錯，濛濛，一路走來，衛階都覺得安公身上毫無破綻可言，若說安公真的還留有什麼破綻的話，這個破綻就是濛濛你！”衛階頗為篤定地說道。
“說不定，濛濛你就是安公命中註定的破綻，剋星！”
“叔寶你太抬舉濛濛了！”煙濛濛搖頭說道。
“說濛濛是安公的破綻，倒還有幾分道理，前幾年，安公在濛濛面前確是有過幾番真情流露，只是當時濛濛對於家國大事，毫不關心，故而並無所感，如今細細回想起來，興許真的能幫到叔寶也說不定！”
“至於安公命中註定的剋星，如果真的有的話，這個人也是叔寶你無疑！”
“那豈非正好？”心情大好的衛階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命中註定的破綻，聯合命中註定的剋星，今趟，安公難道還不輸得心服口服？”
看著衛階略顯自得賣弄的神態表情，煙濛濛也不說話，只是露出了久而未見，溫暖而又溫馨的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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