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便多看看。”麥苗湊過來，“我們都是從木蘭院出來的。除了齊婆子，她是我們東家身邊最最得力的人。”
大娘看向齊欣，齊欣端著行了個禮。
麥苗跟靈鶴和小玉對視一眼，後者趕緊也行了個禮。
“姐姐，是我們忘了規矩。”靈鶴膽怯道，“姐姐饒恕我們這一回，以後定當注意。”
她這麼說，齊欣便知道自己做錯了，她是大戶人家的主子身邊最得力的婆子，按理說應該很倨傲看不起鄉下人才是，結果她上來就給人家大娘行了禮。
“念你們第一次出門，便罷了。”齊欣儘量作出高人一等的樣子，“以後要多注意。府里老爺夫人雖然和氣，但是做下人的，卻不能因此失了規矩。”
“是。”三人齊齊應道。
大娘很是不適應，她躲開了身，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鄉下人家不講究那麼多。”
“大娘不怪罪，還不趕快道謝。”齊欣打定了主意，說完這麼多再也不開一句口。
她在客棧裡做了再多心理安慰，到了旁人面前還是會露怯。
“多謝大娘。”三人從善如流。
見她們一個個乖巧懂禮，又有靈鶴適時露出了疲倦的神情，大娘猶豫道：“你們可要進來坐一會？”
“多謝大娘！”三人再次齊齊張口，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著大娘進去。
大娘無奈，只好讓開了身，放三人進來。
她讓家裡的孫女去灶上取些熱水過來。
小女孩瞧著才十歲左右，看見生人，怯懦地躲在奶奶身後，得了吩咐，也不敢動。還是大娘催了又催，她才躲讓著麥苗四人跑了出去。
瞧她們都在看自己的孫女，大娘忍不住唉聲嘆氣：“翠兒原本是活潑懂事的好孩子，只是……現在這麼膽小，唉，作孽啊。”
幾人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什麼，麥苗悄悄拉齊欣的袖子，齊欣卻達定了主意再也不開口，麥苗只好自己張嘴說道：“我們也去過其他村子，聽過一些訊息，莫不是這裡也……”
大娘一驚，連連搖頭：“我們這裡沒那種事，你們聽錯了。”
“大娘還沒聽我們說是什麼事呢。”靈鶴接上去。
“對呀。”麥苗重重點頭，有些委屈，“她們說話大娘都不說什麼，偏我說話的時候不高興了，是我不討喜嗎？”
“這……”大娘見不到小姑娘如此，連忙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唉。”重重嘆了聲氣，她終是想說什麼，她的孫女卻端著茶水進來了，大娘如釋重負地招呼這她們喝茶。
“鄉下人家沒什麼好招待的，這是中秋時候摘的桂花曬的，你們別嫌棄。”
“好香啊。”麥苗讚歎，只可惜裡面除了花香什麼滋味也沒有，若是能放點蜂蜜之類的，味道應該能更好些。
大娘面露喜色：“這是翠兒她娘專門……”
話說一半，她的臉色突然變了，抱著懷裡安靜乖巧的孫女，她轉了話題：“姑娘們若是喜歡，便多用些，家裡還有不少。”
四人心裡大致知道怎麼回事，便也不多說，揭人傷疤。
靈鶴打量著翠兒，笑著說：“我瞧大娘的孫女應當有十歲了吧？當是能送到木蘭院讀書了。”
“鄉下人家窮，男娃都讀不了書，更何況女子？”大娘不以為意，“翠兒不如你們命好。”
“大娘說笑了，我們哪裡命好？不過是東家仁善而已。”靈鶴將木蘭院的規矩大致講了，“所以我現在還欠著木蘭院的束脩呢，只是書院不催著還。”
“書院竟允許先欠著束脩？”大娘驚歎不已，“只是這束脩應當不便宜吧，就是還，還不知還到幾時……”
“大娘多慮了，木蘭院束脩收的其實不多，創辦木蘭院的柳夫人是出於對女子的愛護，希望女子能有能力保全自己，所以束脩收的很低，但是教的卻很多。”靈鶴將有人在讀書的時候攢下了不少錢財，出了書院還買了幾畝地的事說了。
“竟還有這種好事？”
“那是。”幾人與有榮焉，“不僅如此，就是從木蘭院出來的都能讓人高看三分。若是過去，我們出去找活，幾人願意看我們，但是聽說我們是木蘭院出來的，待遇立即就不一樣了。”
幾人又列舉了一些實惠的好處，聽得大娘心裡一陣羨慕，只是看見同樣豎著耳朵偷聽的孫女時，她嘆了口氣：“木蘭院那樣好的地方，到底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
“大娘何出此言？”靈鶴溫聲反駁，“我們都是這樣的村子裡的姑娘，我有些同窗還是從好遠的偏僻村子裡出來的。”
“是啊，當初我的一個同窗是從山裡來的，是院裡的先生外出的時候偶然遇到的，家裡窮，孩子多，先生就將人從山裡帶了出來。”麥苗說，“我幾年前就到了東家府裡做事，倒是不知道那幾位同窗的訊息了，只是應當生活不錯。因為出去的學生有什麼難處，一般會重新回到書院，讓書院幫忙先找個活計做著。”
“這木蘭院真的這麼好？”大娘有點不相信。
“當然啦。”麥苗摸了靈鶴一下，“大娘若是不信，有機會可以親自去看一下。”
“那麼遠的地方，我可去不了。”大娘說。
“那大娘將你的孫女送去嘛。你瞧我們，現在不僅顧得了自己，還能給家裡帶來更好的生活。”麥苗瞬時笑了。
大娘看了看翠兒，心中一動，只是她畢竟是婦道人家，這些主也做不了。
“木蘭院是好，但也沒它帶來的好處好。”麥苗感慨，大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了，見狀，麥苗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自己前面當大總管的事說了。
“那是真的難，我整日帶著一幫學生到處跑，見各式各樣的人，還差點被人騙了。不過這樣的事畢竟是少數，家家戶戶都有孩子或者親友的女兒在木蘭院讀書，一般人除了心思本來就壞的，基本上聽我們是木蘭院出來的，都挺照顧我們的。”麥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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