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呀？”小玉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地問。
激動是因為出門，忐忑是因為這次出門沒帶麥苗。
“不過是隨意轉轉打發時間，家裡現在亂著，咱們在裡面待著也是礙事。”柳臻說。
她人站在馬車下，並不上去，跟她們說了兩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先生……”
“喊什麼？”冷如心叫住她，揚聲對外面的車伕說，“起吧。”
小玉咬唇：“可是先生沒上來呢。”
“你家先生去更好的馬車裡了。”冷如心閒適地倚在軟墊上，“你若是不信，自己看去。”
小玉自然是信的，但她還是趴在窗戶上看柳臻，見她確實登上了蕭秦的馬車，失落地坐了回去。
“你若是想，去前面的馬車就是了。”冷如心睨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沒、沒有。”小玉收斂了神情，“小姐，你可渴了？我給你倒些茶水再撿兩塊點心可好？”
“不用。”冷如心輕聲嘆了口氣，待馬車緩緩走動起來時，她坐直了身體，打算好好跟小玉聊一聊。
“小玉，你很喜歡柳臻，是不是？”
“喜歡。”小玉狐疑地看著冷如心，不明白小姐為什麼突然說這個，但是她心裡突然一慌，“但是我更喜歡小姐。”
“柳臻開朗大方，性格灑脫，不拘一格。”冷如心，“你喜歡她我也能理解。小玉，你這麼喜歡她，就跟著她做事可好？我看你也挺喜歡麥苗的，若是跟著柳臻了，跟麥苗在一起的時候就更多了，好不好？”
“小姐……”小玉徹底慌了，“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所以小姐不想要我了？”
“不是不想要你了，是希望你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冷如心沉聲說道，“當初我就想將你託付更安定的人家，可是你不肯，又是哭又是鬧，我瞧你哭得可憐，就沒忍心讓你走。如今你有了知心的小姐妹，也有了崇拜的人，我助你一臂之力，不好嗎？”
“小姐……”
“好孩子，你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是個忠心的好丫頭，你擔心我想照顧我，但就算在我身邊，我也頂多留你兩三年。兩三年之後我定會讓你出嫁的。”
小玉想插話，但是冷如心一直沒給她機會，她也不敢硬打斷冷如心，只能繼續聽冷如心說著，只是眼淚卻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來。
“傻丫頭，別哭。”冷如心給她擦眼淚，“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認識的人不多，到時候要給你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家。而且京城裡的人家你也知道，不如阜縣風氣開放，你若是嫁到保守的人家，會受多少苦，這些年你也看見了。不若留在柳臻身邊，正好你喜歡崇拜她。過幾年，再在阜縣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這一輩子都能倖幸福福快快樂樂地度過了。”
“可是小姐，我不想嫁人的。”小玉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小玉不聰明，從小要不是小姐護著，沒有今天的。我是喜歡先生，小姐也喜歡的不是嗎？可是更喜歡小姐，我從來沒想過離開小姐，我之所以勸小姐多與先生相處，是想讓小姐跟先生一樣，能過得自在些，開心些。小姐，別不要我啊。”
“傻丫頭，女兒家年紀大了總要出嫁的，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比盲婚啞嫁好嗎？”冷如心聲音難得得柔和。
“可也有很多人不嫁人的。”小玉哭得更加厲害，“我知道自己現在心思老是往外跑不好，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跟著麥苗四處亂跑了。”
“說什麼呢？”冷如心莞爾，“麥苗是出去做事的，你怎麼說是亂跑？現在這麼對我說，就不怕麥苗知道了生氣？再說了，你自己心裡也不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對。麥苗是出去做事，我確是亂跑的。”小玉保證，“以後我一定不會到處跑了。”
“你這麼說是為何？你出去，我都是同意的，而且你也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小玉，不要因為一時激動的心緒說出貶低自己的話。你知道嗎，你跟麥苗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麼鮮亮。過去你在我的身邊，太壓抑自己了。如今你長大了，該出去尋找自己的一片天了。”她的眼淚怎麼也擦不完，冷如心乾脆放任不管了。
大概等小玉哭夠了，就不會再流眼淚了吧。
冷如心承認，她自己的經歷使得她並不善於表達情感，不然小玉現在也不會誤會她的意思，認為她是不想要她了。
相較於冷如心和小玉這邊的沉悶悲慼，蕭秦的馬車上就熱鬧多了，車裡不止有他和柳臻二人，還有楚兒等三個孩子。
“瞻白。”柳臻拉著蕭秦的手撒嬌，“我瞧館長似乎有心事，就把人帶到了這邊，你……你多笑笑嘛，狀元郎的威嚴會把她們嚇壞的。”
“我倒是不知道我在你面前有什麼威嚴。”蕭秦承認他開始的時候看見楚兒三個，是有些心氣不順，後面想到若是沒有這三格孩子，他跟柳臻就是孤男寡女在車上了，倒是接受良好了。
柳臻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是知道了，大約又要心裡不好受了。
她才不在乎那些俗禮講究，幼時沒那麼多忌諱，長大了有些避諱她倒也不是不理解，但她不能接受明明兩人心心相印，反而忌諱愈深。
守禮跟忌諱可不一樣，她願意守禮，卻不願跟他像陌生人一般。
偶爾她會覺得她跟蕭秦定了親之後還沒有定親之前關係親密，但是在眾人眼中，兩人的聯絡卻比過去緊密了。
眼波微轉，柳臻覺得應該找個機會好好跟蕭秦聊聊這件事，她不想頂著未婚妻的名頭跟他做陌生人。或許他只是更多的將她放在了心裡，但是她已經忍耐不了他對自己的冷淡了。
她已經忍耐許久了。
若是蕭秦只有跟她結束未婚夫妻的關係，才能恢復成過去的樣子，她願意跟他成親，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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