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莊停止一切活動。所有人排成長龍接受檢查。
“說一下你今日的行程。”鄔文道面對面詢問莊戶。
身邊的書吏用鉛筆把詢問人所述一字不落地記錄在容紙之上。
“小的負責巡邏莊內的溝渠。”
“可有人證?”
“張二蛋和小的一起巡查,我們幾乎沒分開過。”
鄔文道語氣嚴厲:“幾乎?到底有沒有分開!”
“張二蛋撒了泡尿,前後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他在哪裡撒的尿?”
“啊?這也要問?”
“快說!”
“靠近主院的玉米地。主院附近原本是荒地,紅蘿夫人讓我們種上的……”
詢問大半天的鄔文道眼前一亮,高喊,“傳張二蛋!”
底下的莊頭、管事動了起來。半柱香後回覆:“張二蛋失蹤。”
“張二蛋他娘在廚房幹活。”
“把他娘單獨關押!”
找到了嫌疑犯,把訊息傳上去,鄔文道繼續審問餘下的人。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下,心虛的人立刻現了原形。
比如養雞場的管事。
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聽了廚娘張田氏的攛掇,拒絕提供給容玥額外的雞。
容玥和小皇帝一樣處在旁邊看熱鬧。安睿回臨安主持大局,小皇帝耍賴不走。安睿沒空管他,讓容玥招待小皇帝。
對養雞場管事的懺悔,容玥毫不接受。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她放下話堵氣離去。
安睿能在小皇帝面前裝出寵溺,她也能在小皇帝面前表達不滿之情。
她心裡的確也很不舒服。但她知道,這是兩個不同時代的觀念問題。這裡的人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入了王府,除了嫁妝其餘財產都是夫家的。
跟著安睿返回的綠竹、綠蘭臉色一陣發白。綠竹追上她,綠蘭跑遠不知道向誰彙報。
小皇帝眼珠子一轉,快步跟上,“紅蘿夫人,朕瞧您一點也不擔心找不到失竊的東西。”
“光有酒麴釀不出朗姆酒。《農政全書》來自王家的天一閣。無影匕首為王爺所贈。”容玥冷笑,“光腳的不怕穿靴的。”
農具、碾米房等傳播出去能提高這個時代的農業水平,她壓根不擔心。謄寫出《農政全書》的目的是想給王家找麻煩。等按照書中的內容製作出器物,很有很多人上門找王家麻煩。比她送給王芳苓的效果更好。
“聽上去很有道理。”小皇帝若有所思。
容玥瞟他一眼:“陛下可以翻翻史書,大部分的改朝換代,都是沒鞋穿的人推翻穿靴的人。”
小皇帝抬頭望天。紅蘿夫人氣得口不擇言,他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前方,耿銳快步跑來。
“紅蘿夫人,容家有人來找。”耿銳摸摸後腦勺,內心掙扎半天最終只做簡單的呈報。
容玥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定是容家莊派人給她送冰。她小跑著前去迎接。
小皇帝狐疑站在原地。耿銳跑到鄔文道耳邊嘀咕,鄔文道臉色都變了。小皇帝和安睿隨同鄔文道秘密來的山莊,來的路上遇上過容家的人。都知道容家會再次送冰給容玥撐的事。可為什麼耿銳的表情如臨大敵?
容玥跑到山莊門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車隊映入眼簾。
容三正在指揮容家人從馬車上卸冰塊。卸下的冰塊整整齊齊地疊成一道一人高的冰牆。
炎炎烈日下,冰牆緩慢地化水。她相信,冰牆在太陽底下襬上半日,能淹掉山莊大門。
她張口結舌地問:“三哥,你們這是把哪條河搬空了?”
“攝政王養不起你,三哥接你回家。這些冰,就當散夥費。”五大三粗的容三看到容玥,不由分說拉她往馬車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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