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2066年…
瓦蕾麗·“v”·維爾斯盡量鎮定地走向荒坂塔的人力資源辦公室，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幾十年前，去一趟人事部最多不過是接受一次員工評估，最糟也不過是被某個蠢蛋嘮叨二十分鐘，抱怨你因膀胱感染在公司時間上廁所太頻繁。但在2066年的夜之城？那可能還是這麼回事……也可能是“強化審訊”後再被“清除”。這種事現在也會發生，而她此刻身處三十一層，除非她學會飛翔，否則根本不可能離開大樓。
所以v做了任何一個有自尊的海伍德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會做的事。她象徵性地挺直了肩膀，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真要動手，她也會帶走盡可能多的人。但至少目前，她還得繼續扮演那個她自入職荒坂六個月以來一直在經營的“溫順會計”角色。
她走進屋子時，看見一名穿西裝的男人坐在桌後，角落裡還站著一名安保人員。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標準流程。
“維爾斯小姐，請關上門坐下吧，這不會花太久時間。”男人語氣平靜，朝對面的空座位示意。
v點點頭，照做了，但幾秒鐘後開始有些坐立不安。
“沒必要緊張，維爾斯小姐，我們只是要回顧一下你目前的工作情況，同時核實一些你的背景資料。”
警鈴在v腦中大作。但她必須保持冷靜——她還能怎樣？“當然，先生，我會盡力回答。”
“很好。那麼，根據檔案，你出生於2046年，雙親皆已去世，之後被瓜達盧佩·亞歷杭德拉·維爾斯女士與勞爾·維爾斯已故）收養，收養記錄在2055年備案。你比標準時間早一年從ps118號公立學校畢業，該校由軍武科技資助，你的養兄賈基託·維爾斯也在那裡就讀。之後你在你母親開的‘瘸腿郊狼’酒吧工作了兩年，擔任會計，隨後申請加入荒坂，擔任類似職位。你的犯罪記錄可以忽略不計，少年時期有幾次小偷小摸，另有一次襲擊指控但被撤銷。”
“這個簡歷總結得很準確，先生。”v點頭，心中鬆了口氣。
“很好，那麼接下來是你真正的記錄。”
v頓時繃緊了全身，眼角餘光看見那名安保人員換了個姿勢。
“現在還不用這樣，維爾斯小姐。”那男人笑著說道。“我們能確認的記錄變動只有在你的犯罪記錄上。除了之前提到的內容外，你還是幾起謀殺案、兩起車輛盜竊案和一起綁架案的嫌疑人，盡管最後一起的受害者並未受傷。”
v長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胳膊搭在椅背上。“既然你們都查出來了，是不是那邊的鮑裡斯要幹掉我，然後把我從垃圾槽扔出去？”
“倒也不至於。”那人說道，“我在荒坂的工作很特別，可以說是‘人才發掘’。我會留意檔案和報告中那些可能適合公司其他崗位的人。說實話，要不是我在不到一小時前偶然翻到你的檔案，你現在可能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被處理了。你所扮演的那個‘普通女性’竟然做出那些事，引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我暫緩了執行令。”
“好吧，那我問一句，你覺得我‘更適合’幹什麼？”v問道，這次語氣裡多了幾分敬意。
“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拉爾斯現在會連線你的神經埠，上傳一個測謊程式。如果你透過測試，我們再繼續。”
“反正我現在也沒得選。”v一邊說著，一邊把頭偏向一邊，讓出介面，程式接入時她微微一顫。
“好。”拉爾斯點頭後，西裝男繼續說：“請說出你的姓名。”
“瓦蕾麗·維爾斯。”
“你是否曾直接或間接與軍武科技、生化技術公司或其他荒坂競爭對手有過接觸？”
“可能有，但我不確定。我幹過些僱傭兵活兒，但都是透過中間人安排的，除了報酬之外沒問太多。”
“可以接受。你在瘸腿郊狼的會計工作？”
“完全合法。媽媽說我太聰明瞭，不該像個傻子一樣被人幹掉扔進垃圾堆，所以教我怎麼處理財務和工資。”
“那你是怎麼篡改你的犯罪記錄的？我不覺得你有錢或籌碼能做到這種事。”
“純屬運氣。有次一些警察跟疾風幫交火，結果忘了鎖車和電腦，我從那兒入侵了資料庫改了我的記錄。沒想到荒坂居然有一份副本。”
<101nove.pd在系統升級時比對了當前資料庫和備份，發現了差異。得知你在我們這工作後，他們通知了我們。”
“當然會出這種倒黴事。”她自言自語。然後聲音大些地說：“還有別的要問的嗎？”
“最後一個問題。是誰教你演戲的？即使我親眼看到你的肢體語言變化如此之大，也幾乎難以置信。”
“我自學的。”v聳聳肩。“一路摸索過來的，根據場合演別人想看的樣子。”
“原來如此。”
“那好，假設我透過了你的測試，我的新工作是什麼？”
西裝男看了拉爾斯一眼，後者斷開了接入。“請跟我來，我會帶你去新的工作崗位。”
v迅速起身跟上。“是什麼職位？”
“反情報部門。”他說，同時按下電梯按鈕。
“呃，聽起來挺危險的。有漲工資或者新福利嗎？”
“起薪比你現在高30，並且全員標配白銀創傷小組服務。你每年還能根據績效和任務需要，獲得義體植入和升級的配額。”
v吹了聲口哨：“不錯啊。”
“是的。不過，在你透過三個月試用期前，薪資和福利將保持不變——前提是你能活那麼久。”
“那這兒的平均壽命是？”
“六到八年。但升職越高，存活率越低。”
“太棒了。”v面無表情地說。
在反情報部門，v不僅活了下來，還混得風生水起。她輕鬆透過了三個月的評估期，限制解除後立刻全速投入工作。她的直屬上司德夫林依舊是個混蛋，但沒有了評估的威脅，勉強還算能忍。而且現在她“正規”了，可以開始對他長期竊取團隊成果的行為做點什麼了。
方法很簡單：她在某項任務中做出一個看似穩妥、必定引起上司注意的貢獻，但這個專案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全盤崩塌。果然，那家夥照舊搶了功勞，也照舊背鍋。
完美執行。
那傻瓜試圖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甚至還承認了自己長期竊取他人工作成果的事，但高層只看到操作令上他的簽名。他徹底完了。一週後甚至傳出他跳樓自殺的傳聞——十二樓，真可惜。
他的繼任者傑克，是團隊中一位資深成員，也是當初和她聯手整倒德夫林的人。他很能幹，更重要的是起初沒有重複前任的惡行。
到2069年，v已經多次晉升，成為團隊主要的間諜資源協調人，並在需要時擔任首席外勤人員。可惜就在這時，傑克也開始玩起了和德夫林相似的套路。更糟的是，他遠比德夫林有手腕。而她，也在一時的天真中，曾經教他如何偽裝一個看似完美、實則不堪一擊的行動計劃。
直到幾個月後某次與兄弟外出喝酒時，她才終於想出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