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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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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府後,紀紉秋便找到紀大太太把這事一說。紀大太太當即變了臉色,卻不同意紀紉秋去南京。她想了想,告訴紀紉秋,“要不然去漢口你姨母家避一避吧?帶上妙芙。我讓承允送你去。”紀紉秋有心想拒絕,發現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畢竟她還沒有真正的嫁給裴景平,便只好去電告知。

得了訊息的裴景平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他理解紀大太太的想法,自己當時是沖動了,銀行的很多事務還等著自己去處理,所以這次他是來跟紀紉秋話別的。兩人在紀紉秋的小院說了一下午的話,紀紉秋給他彈了一首古曲《平沙落雁》,裴景平聽完大為贊賞,感嘆紀紉秋才氣逼人,於是更加囑咐她去往武漢低調行事,莫讓歹人盯上。

到了分別的時候,兩人已經有些依依不捨的感覺,卻被紀嘉許冷不丁地諷刺一句:“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至於嗎。”裴景平不理他,倒是紀紉秋面皮薄,與裴景平揮手告別後就上了車。

到了漢口車站,張遠清早早就等在出口,一見紀家兄妹,就笑道:“好久不見,秋兒,承允。我娘天還沒亮就催我來了,我說車這個時候都還沒出發呢,她還不信。”紀紉秋接過話題,笑得真誠,“讓三表哥久等了。”

張遠清又問紀嘉許,“聽說現在紀雲上下都是你在打理。怎麼?還能適應嗎?”紀嘉許聞言就是一個白眼,“你還不知道我,要不是我爹識人不清,我現在早在美利堅當個畫家瀟灑自在。現在就希望紀嘉年那臭小子趕緊給我長大接手,好讓我快活起來。”張遠清哈哈大笑,“嘉年才多大,你還是趕緊自己認真起來,別毀了你爹的招牌。”

“啊呸,小爺我至於那麼不靠譜嗎?”兩人拌嘴拌了一路,到了張家大院才停止。“張遠澄。”張遠清突然喊道。紀家兄妹紛紛轉頭,看清是張家二少爺,“二表哥。”張遠澄只是望著紀家兄妹,一個眼風都不給張遠清,“承允,表妹,母親在裡面等候多時,請吧。”他的聲音溫潤細膩,讓紀嘉許很是羨慕,不過他完全沒有表現出這種心思,只跟著往裡走。

“天哪,承允你頭發怎麼了?怎麼好像變捲了?”張夫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咋咋唬唬,紀嘉許都習慣了,傲嬌地說:“這是時尚,姨母,你不懂。”張夫人一個手就拍上了紀嘉許的肩膀,差點沒把他拍死。“死孩子,笑話我呢。我姐咋不讓你剃光呢。”紀嘉許趕忙求饒,“姨母,我說錯了,你最好看了。你千萬別打電話和大媽嘮叨這事。”

張夫人這才轉頭和紀紉秋說話,“秋兒啊,我聽你娘說你想來武漢散散心。怎麼啦?那裴家老二是不是老醜了?”“娘!”張遠清驚呼。張夫人看了小兒子一眼,不以為然,還是旁邊和他長一樣的老二淡定多了。“慌啥?我故意逗你表姐呢。”

紀紉秋笑笑,把一早想好的說辭搬出來,“我聽說共産主義青年團第四次會議要在武漢召開,想來結識一些進步人士,同時也是好久沒見姨母了,想來看看。”張夫人雖然不太相信,畢竟姐夫去世的時候她是回去了的,不過還是附和道:“來看我只是順便吧,就知道你們都是小沒良心的。”“姨母。”紀家兄妹趕忙表衷心。

在張家呆了沒幾天,已經嫁人的表姐張宛之怕她無聊,邀請她去聽戲。紀紉秋以為是去戲園或者茶樓,張宛之卻神神秘秘的表示一會兒到了就知道了。到了地方,入眼的是一艘豪華遊輪。“我們是要去這裡面聽戲嗎?”紀紉秋有些不確定。

“對啊,沒來過吧。衛丘,這兒呢。”張宛之的丈夫孫衛丘看見兩人大闊步走來。“哇哦,宛之,紉秋表妹比我上次見到又漂亮許多。”紀紉秋尷尬笑笑,“表姐夫。”

“我們張家出美人,你娶我那天不是知道了嗎?好了,趕緊進去吧。”

陸弘謙被委派來武漢參加共青團的會議,已經來了十來日,今天是受到武漢審計廳副廳長孫衛丘的邀請來聽戲的。他對戲曲沒多大興趣,早年當小兵的時候倒是愛聽,可惜那時窮,想聽也沒銀兩,現在有錢了,反而對這個沒有興趣了。

不過他一向不喜歡情緒外露,所以當紀紉秋被帶領著過來打招呼時,就見到他熟悉的僵屍臉。“陸旅長。”紀紉秋先開口。“咦?你們認識?那倒省事。來,宛之,見過陸旅長,我們一起共事過,最近來參加共青團的代表大會的。弘謙,這是拙荊張宛之。”孫衛丘臉上笑呵呵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嫂夫人,紀小姐。”陸弘謙面上還是淡淡的,只不過在孫衛丘讓兩人坐到隔壁一桌時開口阻止,“不用,坐一起好了。”孫衛丘當然巴不得,他的聲音夾著笑意,“還不是怕你不自在,還記得原來有小姑娘喜歡你,你連樓道裡碰到了都要等人家走了再走。我怕她們靠你太近你又一走了之,那我不就成惡人了?”

張宛之嗔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們是洪水猛獸不成。我說我今晚非要跟來,你為啥不讓呢。陸旅長,要是有什麼失禮的你可別當場說,事後跟我家衛丘說。嘿嘿。秋兒,還愣著幹什麼,坐啊。”

紀紉秋只是喜歡表姐的快人快語,聽了這個也不扭捏,直接坐下了。陸弘謙在她坐下後,輕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他想著,已經刻意忘記這個人,沒想到她倒是送上門來了,真不知是好是壞。

接下來聽戲的時間裡,孫衛丘都在與陸弘謙“咬耳朵”。孫衛丘有意打探杭州局勢,並微微透露國共合作關系很有可能破産,警告他不要有“親共”想法。毫無疑問,這些內部訊息都是身為參謀次長的張宛之父親告訴他的,而他“無意”說漏嘴而已。陸弘謙知道他的想法,兩人共事時孫衛丘就瞧不上他,當初那個追他的小姑娘又是孫衛丘的心頭好,所以就算現在他已位及旅長,但孫衛丘還是用這話表明自己更有能耐,可以知道陸弘謙不知道的內部訊息。說白了,就是顯擺兒。

他們的聲音雖小,但離的近,因而紀紉秋也聽到了。不過她也只是聽聽而已,畢竟和她沒有太大的關系。聽了一會兒後,陸弘謙硬生生地結束了和孫衛丘的對話,轉頭和她聊起天來,“紀小姐怎麼突然想來武漢了?”

紀紉秋看著孫衛丘一臉排解困難的表情,有些好笑,臉上卻很恭敬地搬出了那套在張家用過的說辭。“紀小姐思想豁達。不過陸妮曾來電說了瑤華表妹的事,如果紀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千萬不要客氣。”

“好的。”紀紉秋微笑應道,她很感謝陸弘謙沒有多問,便也主動問道:“陸旅長今日怎麼沒有帶張副官?”陸弘謙回答:“我嫌他太吵,沒帶。”紀紉秋無語。

一瞬間紀紉秋也沒有什麼想說的了,陸弘謙卻彷彿開啟了話匣子,“紀小姐之前是在女子師範大學就讀的?”紀紉秋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說:“是的。陸旅長呢?”

“我倒是沒讀過什麼書。”陸弘謙說完,紀紉秋不信,不過他說的卻是真的。他讀書不多,職務都是靠自己真刀真槍拼來的。“紀小姐寫字速度快不快?”陸弘謙又問。

紀紉秋有些回不過神來,怎麼就問到寫字速度上了呢,她懵懵地回答:“應該是算快的。”

“那就好。”陸弘謙說完,仿似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一本正經的看起戲來。紀紉秋維持著她端莊的形象,卻忍不住腹誹這個陸旅長為人古怪,想到什麼說什麼,最好還是少交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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