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天氣真是古怪,剛剛還豔陽高照,怎麼突然下這麼大的雨。”一個戴著文士帽的青年人抱怨了一句,一手遮雨一手提著袍子快步往近處的酒樓跑去。
這雨突然就下了,街道上都是匆匆避雨的行人,這才剛過了一會兒,那間酒樓裡面就有不少人了,身上都有一些水漬。有些人乾脆的在裡面叫了桌酒菜。
這一場大雨倒是讓酒樓的老闆賺了不少。
雨還在繼續,大雨在青石板上濺起一層薄薄的漣漪,片刻屋簷的水流流成一道小的水柱從屋頂落到石板上,發出嘩啦的聲音。
這時候一陣吹吹打打的喜慶聲音傳來,屋內的人往外一看,原來是一隊迎親隊伍,仔細一看前面高頭大馬上面正是今日成親的蔣家公子,這麼大的雨,無論是抬轎的還是吹樂器的身上都溼透了。
“咦?這不是蔣公子嗎?怎麼這麼大的雨不先找個地方躲一下。”
“這雨再大,哪有新娘子重要,先娶進門才是頭等大事。”
“依我看,蔣公子是急著洞房花燭。”
酒樓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時不時的指指點點。
…………
雨聲遮住了那些人的聲音,可是他憑著那些人的動作眼神也能想象得到他們在說些什麼,蔣禹城任憑雨水從臉上流過,轉過頭瞧一眼後面的喜轎,對這李四小姐原本就不存什麼好感的,現在都只有厭惡了,也只怪她命不好。
原本轎子從李家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雨,這走了沒多遠,連個雷都沒打,一點預兆都沒有,傾盆大雨說至就至。
蔣洲允和那個死去的祖父一個性子,特在意這些吉時什麼的,他要是不能在已經定好的時辰趕回府,只怕三叔會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他一頓,那可要比這樣溼漉漉的回府還要丟臉。
橋中的李傾語只覺得這蔣家規矩真多,蔣禹城這人半點也比不上嚴睿,一點魄力都沒有,因為他叔父的一句話就要雨天趕回去,這算什麼?她這不是成了整個臨安縣的笑話,看著一路上連個恭喜的人都沒有。
吹吹打打的,轎子總算是到了蔣府。
新人進門,早有司儀將一切安排妥當,一進去倒是聽到很多的恭賀聲,再到了大堂,安靜的李傾語想馬上揭開蓋頭看看,這屋內到底還有沒有別人。
蔣洲允不發話,堂內的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麼,那些個賓客也不好貿然出聲。
李傾言和嚴睿在靠外面的地方就覺得裡面的場景直滲人,蔣家的規矩真是奇怪,成親都這樣安靜,這蔣府的水深著了,也不知道這李傾語能不能在這裡活的那樣恣意,呵,自己關心她做什麼。
直到蔣禹城換了衣裳出來,這內堂才出現歡聲笑語,儐相也開始主持著拜堂;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將李傾語嚇得不輕。
“一拜天地。”
隨著儐相的聲音落下,兩人朝外而拜,又接著有喜婆說了些吉祥的話。
“二拜高堂。”
兩人轉過身,對著堂上的父母再拜。
“三拜夫妻對拜,禮成……。”儐相後面的那句‘送入洞房’還沒說出來,就被人打斷了。
“蔣大人的侄子大婚,本官也想來討杯喜酒,不知蔣大人歡迎否?”一道洪亮正氣的聲音穿過人群從外面傳來。
緊接著就見兩個身著官袍頭頂官帽的腳踏流雲官靴的人出現在眾人眼中,兩人一個面容白皙眉眼寬闊,一身的正氣,另一個面容清瘦,一把修理正好的長鬚飄在胸前,書卷氣息濃郁。
兩人一進來,整個場面就靜了下來,沒辦法,誰讓後面還跟著一群的官兵了,整整齊齊在外堂圍成一圈。
一些賓客小聲的討論著:
“這是怎麼了?官兵怎麼還來了,這是要抓誰啊?”
“誰知道啊?該不是蔣三爺吧?”
“那個書卷氣息的在下見過,以前淳安縣的縣令,現在杭州知州。”
“知州可是地方大官啊!這是要來抓的估計也只有……”
蔣洲允面色鐵青,一手緊緊的握緊椅子扶手,虎目死盯著周溪他們,好半響才說話“周大人和譚大人怎麼來了也不先只會一聲,若是來喝喜酒的,本官自然歡迎的很。”
蔣禹城也是面露懼色,一時間失了方寸,這倒地是來抓三叔的還是來抓自己的,三叔完了自己估計也會被牽連的。
說到這裡,蔣洲允頓一下,看向外面的官兵道“可兩位這是什麼意思,可沒見過喝喜酒還帶著帶兵帶甲的,兩位若不說清楚,本官可是要到朝上參上兩位一本。”
“本不想今日過來,擾了這大好的喜宴,只是本官不日就要啟程回京城,沒辦法才今日過來的,蔣大人不要見怪,畢竟公事為大。”周溪帶著點笑容道,看錶情倒是不像是來抓人的。
“蔣大人,今日確實得罪了,只是這事確實不能拖,蔣大人還是自己認罪吧,這麼多人在場,我等也不將事情說一遍了,也為蔣大人留些情面。”譚知州揹著手說道,他也是考慮到做官人的面子,三品大官,也算是位極人臣了。
“我不明白譚大人是什麼意思?本官雖不說為國為民做過多大的貢獻,卻也是兢兢業業,恪守綱紀。”蔣洲允面色難看強撐著道,他不知道這兩人是掌握了什麼證據,這麼大的把握竟敢就這樣上門抓他。
“既然蔣大人不認,那就只好在此對證了。”周溪得逞般的笑道,一揮手叫了張庭上前。
譚知州想要阻止,被周溪看出來,忙道“譚大人不用多慮,天子犯法還與民同罪,何況這小小侍郎。”這句話將譚知州堵得死死的,沒法再出口。
譚知州:他不是怕,只是這麼多人在這裡,蔣洲允怎麼也中了進士才學過人的戶部侍郎,這做官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蔣洲允在見到周溪臉上的笑容時,就感到要遭了。
果不其然,就見張庭帶來了一個人,卻是蔣洲允的大哥,蔣禹城的大伯,長髮凌亂披散,身上一股腥臭的味道,隔得老遠都聞得到。
李傾語聽了這麼久,心中也猜到了幾分,她這剛過門這蔣家最位高權重的人就要沒了,沒了蔣洲允,蔣家不過就是個尋常的家族,她還那什麼和李傾言比,一想到這兒,她一把將頭上的蓋頭扯下,露出嬌豔白皙卻因為嫉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孔。
“你幹什麼!還不快蓋上!”身邊的蔣禹城低聲訓斥了句。
“夠孬的!”李傾語回了句,隨手將蓋頭往身後的侍女身上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