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自己酒量淺,所以並不貪杯。昨日裡就喝了幾口,睡上一覺也該酒醒了。
或許我喝的不只幾口,如今還醉眼朦朧罷,眼前的這些物什想來只是我的一番夢。
我又揉了揉眼,甚至掐了自己一把,終於確認我沒有眼花,沒有在做夢。桌上擺著的一堆,是實實在在的一堆金銀珠寶。
話說,這把晦氣的扇子不是會讓人失財的嗎,怎到了我這裡卻是憑空生出這許多?
我先自檢視了我的乾坤袋,還好,什麼都沒丟。我又伸手摸摸這堆黃白之物,涼絲絲的,一水兒的真金白銀,還有數串珍珠翡翠瑪瑙。
我是個貪財的,但對這莫名出現的財寶唯有不知所措。
我這廂正迷惘著,小空頂著個咕咕叫的肚子跳到我跟前。“小傢伙醒啦,你倒是淡定得很。你可知這些是什麼?”
“呱呱,呱呱。”
“也是,你怎麼會曉得呢,待我把它們收好,就給你叫上兩份桃花羹吧。”
“呱呱,呱呱,呱呱。”小空對桃花羹的喜愛真是沒得說。可我數日點著桃花羹,小二都有些看不下去。“姑娘,我家的桃花羹味道確實不錯,可羹湯吃多了恐有些不消化,你就不想來點其他的,我們還有桃花酥,蝴蝶脆,都是上好的點心。”
“也好,那就每樣來一份吧。”平白得財,我整個人都豪氣了些。
吃過點心,推開窗透氣,感覺清醒了些。我撿起昨日被我隨手扔在一旁的酒葫蘆,如今正眼瞧它,才發現這竟是一法器。葫蘆這類法器雖不比刀啊劍啊的來得常見,但也不算新奇,可見我昨日是有多恍惚,竟未識得。
思量這平白多出來的酒葫蘆,還有那成堆的黃白之物,我再看向那把被吃飽睡熟的小空壓在身下的摺扇,有些瞭然。
我將小空騰了個位置,拿起扇子扇了扇風。“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東西吃下去的,但你既然願意給我露這一手,想來我並不令你討厭。那麼周磊的那把奎光劍,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眼,若看得上倒不妨讓它消失一段時間。”
周磊的奎光劍有沒有失,我不曉得。但我的小空丟了。
我是入夜時分發現小空不見了。自打來了桃花鎮,因我不將它時刻帶在身邊,我出門時它也曾獨自出去溜達過,但到了飯點總會回來用碗桃花羹。更何況這兩日它如此喜愛那把扇子,恨不得時時躺在扇子上睡覺,並不愛往外跑。
提到扇子,我左右看了一圈,扇子竟也不見了。看來小空是和扇子一起丟了。
找到扇子,便能找到小空。
扇子上有我靈墟山果釀的氣息,我在桃花鎮旁的一處小桃林中尋到它們。小空蔫兒吧唧地躺在地上,一旁有位老道士正一手摸著扇子。不用瞧,自然是那位想跟我換扇子的混蛋道士。
我正要上前幹架,卻聽這老混蛋唸叨,“果然沒看錯,你這扇骨由上古兇獸饕餮獸骨製成。那幫庸人竟說你晦氣,卻不知你這藏了多少寶貝。”
“寶貝啊寶貝,你怎麼會看上這小妖怪,還與它結成心契。真是麻煩。不若我殺了這小妖,你與我結契如何?”說著便要取小空性命。
我看著心急,縱身飛到小空身前替它擋下一掌。
老道士一擊不成,見是我出手,不免瞭然。“原來是你,我說這小獸怎麼會得了這把饕餮扇。”
我當著老道面將小空揣回懷裡,他的眼角似抽搐了下,哼了一聲,“這裡所有人都一門心思地想斬妖除魔,姑娘你卻養了個小妖怪,難道不怕被發現?”
“明明是你偷了我的扇子,又打傷我的靈寵。我倒想看看到時那幫衛道士如何幫我討回公道?”我試著探探了小空的氣息,好像只是精神羸弱,並無大礙。
“靈寵?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它身上妖氣這麼重,豈是你一句靈寵能掩蓋得了的!”老道士捋捋白鬚,“你還是將它交給我罷。否則,我只好連你一起解決了。”
此間妖氣著實重。不過小空身上並無妖氣,不然這麼多天在滿是修道士的鎮子上,我不可能帶著它相安無事。至於這股妖氣到底是何方妖孽的,就不得而知了。
以這老道的修為不會看不出小空並無妖氣,只是他一口咬定小空是妖怪,此間妖氣又甚重,怕過不久就會引來旁人,於我無利。還是早些離開得好,雖然心疼那把所謂的饕餮扇。
我不欲糾纏,捏了個訣便打算離開。奈何這老道不肯放行,背後一陣冷風攜來。我堪堪避過,一柄泛著幽光的長劍,竟是淬了毒。
看來這老道心思之毒,遠超我想象。我不禁擔憂小空,不曉得它是否受了暗算。我這一分神,突感眉心一疼。手撫過眉心,一點殷紅,緊接著便覺得渾身無力,隱隱有灼燒感。敢情那把毒劍只為障眼,真正的後招是攜著的毒針,料定我會回頭,中在眉心。
“小娃娃,滋味不好受吧。你若乖乖把小妖交出來,我便給你解了這火雲針之苦。”
火雲針的滋味苦不苦?很苦!就像有一團火雲在燒。不過比起當初泠瀧的仙果之熱,還是差了些。要是泠瀧在就好了,給我一個冷冰冰的眼神便能澆熄這火雲之毒。
當然泠瀧不可能出現在這,我也就只能默默受著火燒之苦。我感覺眼前一團火氣,老道士正步步逼近。
“忘了跟你說,我這火雲針若不及時解脫,可會有些副作用。”老道士說著嘿嘿一笑,那副嘴臉有些邪性。
火雲針的副作用我很快就感受到了。那是一種如蟻噬骨的疼癢灼燒之感,就著老道士越發不堪的神色,我不由得聯想到某種可能。
泠瀧啊泠瀧,好想有你在啊!
泠瀧沒有出現,而小空在老道士向我伸手前從我懷裡掉了出來,落在我腳邊,神色哀哀。
“你這小妖倒是識相。”老道士看到小空,總算是移開了放在我身上的令人髮指的視線。
我等的便是這一剎那。“定!”我念下定身咒,老道伸向小空的手立時停在半空。我趁機取回饕餮扇,攜起小空,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這一串動作如行雲流水,我完成得很是漂亮。如果我沒有中火雲針的話,我和小空定能脫身。畢竟我的定身咒和御風術最得師傅真傳。可惜沒有如果,在火毒的干擾下,我是定住了老道,也走出了一段距離。然而,定只定住了十個呼吸,走只走出了百米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