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還在泡小妞滾草地打獵休息、順便等待納達海草原的大頭領選出來……大遼中京城東南方一座土城卻拉開了一場大戰的序幕。
陵陽縣不大,多說有個七八里方圓的面積,滿打滿算也就能夠駐軍三四千。但如今的陵陽縣外面卻足足圍了近萬名敵人。
女真勇士只有三千,剩下的都是些投靠了女真人的色目騎兵和一些渤海人還有其他從東北密林之中走出來的女真分支族人,甚至還有不少漢人和高麗人夾雜其中。
為何這些女真大軍要圍攻這小小的陵陽縣?因為城裡面存著大遼剿匪先鋒軍大部分的糧草輜重……
大遼氣勢洶洶的東征女真人,結果女真人分進合擊居然直接繞過準備充足的遼國先鋒軍,然後直接攻擊了趾高氣揚的遼軍主力皮室軍和幾大頭下軍州的主力部隊!一戰擊潰了皮室軍後又對潰逃的主力軍團展開了追殺……
此一戰便讓大遼國損失慘重,直接丟失了中京城以東大片的土地,加上早已經被女真人佔據的大半個東北地區,可謂是真正的傷筋動骨了。
直接撲擊遼西北女真人的先鋒軍一下子懵掉了,自己只是一路衝過去,結果後路主力全被幹掉了!這還怎麼打?
結果女真人輕輕鬆鬆的回師一擊,軍心崩潰的大遼先鋒軍瞬間土崩瓦解,丟下大批的屍體和馬匹器械四散奔逃。
那些色目人蒙古斯人漢人都可以逃,可契丹貴族呢?他們要是臨陣脫逃了,遼國朝廷就會把他們視作契丹族的恥辱……整個家族都要受到牽連抬不起頭來!
鎮守陵陽城的,正是耶律山哥的大哥,從宮分軍宿衛被封為先鋒軍第三將的耶律山敏!
身為大遼皇帝親信南院大王南京鎮守的長子,做這個先鋒軍的第三將算是綽綽有餘,原本皮室軍出動、大遼上上下下都以為這一戰必然會把囂張跋扈的女真人打回東北以北的白山黑水之中去……耶律山敏原本還為自己沒能衝鋒在前而懊惱不已,可現在他只慶幸自己沒有和兩萬先鋒軍一起折戟沉沙。
但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東京鎮守那邊依舊在調兵遣將不甘失敗,三封加急軍令傳到了耶律山敏手裡……嚴令他不許擅離職守,固守陵陽縣等待援軍反攻!絕不許糧草輜重落到女真人的手裡。
但誰都能看出來,這只是坐鎮大遼東京府的剿匪大將軍不甘心失敗的垂死掙扎而已、連皮室軍都崩潰了,指望誰來擊敗女真人?那些漢人的步軍嗎?還是那些首鼠兩端的色目人?
耶律山敏不甘心等死,幾次派人去東京求援,就算允許自己燒燬糧草輜重突圍回來也行啊?
大遼的徵東將軍置之不理,甚至責令耶律山敏不許後退一步,與陵陽縣共存亡!
上萬僕從軍已經圍攻陵陽縣一天一夜了,好在女真人的攻城器械一團糟,也沒有投石機重弩和巢車什麼的東西,要不然城裡不足三千的守軍怕是早就四散奔逃崩潰了。
拂曉之時女真人鳴金收兵,那些由少量女真人統帥的雜牌軍迅速的撤退,留下近千具屍體丟在城下。
城頭之上也是死傷不少,一具具屍體胡亂的丟在女牆後面,女真人射術精準,殺上城頭的幾次也砍殺了至少二三百契丹守軍。
血水潺潺流淌在城牆之上,然後迅速的被幹燥的夯土城牆吸收掉,只留下一攤黏糊糊的暗色痕跡。
耶律山敏喘息著癱坐在一面盾牌之上,好在糧草充足器械箭矢極多,要不然……女真大軍怕是早就攻佔城牆開始屠殺了。
這些該死的女真韃子……怎麼打起仗來如此瘋狂?連帶著那些僕從軍也士氣高漲廝殺浴血,大遼國的契丹勇士難道真的已經失去靈魂裡面的勇武了嗎?
遼國如今佛教盛行,貴人全都喜歡吃齋唸佛修身養性,佛祖不是應該偏愛自己的信徒嗎?為何會一敗再敗一敗塗地呢?
遠處的女真營地裡也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耶律山敏還未慶幸、就見七八個女真僕從軍的將領被女真刀斧手冷血得拖到了營門外面,然後刀光閃動間鮮血灑落一地。
進攻不利的這幾個僕從軍將領居然被全部斬首示眾了!
耶律山敏苦笑了一下……這下完了,女真人感覺丟了面子,怕是要動真格的了。
果然,辰時末……女真大營裡面的僕從軍衝出來近五千人,而後簇擁著一支千人左右的女真族親軍直奔城門而來。
戰力最強悍的女真親軍出動了。
耶律山敏眼睜睜的看著剽悍勇猛的女真親軍拋棄戰馬身披厚厚的戰甲,揹負連枷利斧銅錘驅趕著攜帶長梯木杆的一群僕從軍呼喝著奔著城牆而來。
寨門處再次衝出一支騎兵,呼號賓士分成兩隊從兩側接近了戰場,馬上的騎士上半身著鐵片皮甲,手持著沉重的角弓,已經搭上弓弦的羽箭箭頭粗壯……
城牆之上一個契丹百夫長急忙大喝道:“女真人的柺子馬……所有人,舉盾!防重箭……舉盾……”
耶律山敏嘆息一聲,又是這些傢伙……柺子馬,城牆上大半的傷亡都是這些行動迅速的柺子馬射出的重箭造成的!
突然,耶律山敏心裡一個激靈……既然柺子馬負責掩護,那這一千多跟在僕從軍身後身披重甲的女真親軍、不會是……不會是那中京城外一戰擊潰了大遼皮室軍的、鐵浮屠吧?
箭雨以至,沉重的箭頭砸落下來、有的甚至可以直接擊穿覆鐵木盾!大多數契丹戰士只能低著頭躲在城牆垛口下面,根本不敢抬頭……可一旦這樣,守軍就失去了對城牆下的防禦和監視!
僕從軍身披皮甲抬著一根根長木杆被女真親軍驅趕到城牆下面,過程中也損失了上百人,但到達城牆底下的長木杆依然足足有二三百。
五個僕從軍合力抱緊一根木杆一端,而另外一端上居然系掛著一個身披重甲的女真戰士……
呼喝聲中五個僕從軍咬牙切齒拼盡全力的頂起木杆,頂著木杆盡頭上的女真重甲兵往城頭升去!
契丹人嚇得亡魂欲出,再不敢顧及紛飛的箭雨操起弓箭開始射擊底下舉起木杆的僕從軍……因為射擊那些身披重甲的女真親軍根本沒什麼用處,厚厚的戰甲足矣抵擋契丹軍隊大部分的弓弩!只有滾木擂石或者重兵器才能對付他們……
剩下的石塊被幾個殺紅了眼的契丹士兵拼命砸落下去,兩個重甲兵一聲不吭的被砸落下去,但外圍巡弋的柺子馬騎兵立刻潑灑過來一陣箭雨……幾個契丹士兵全部被射死在牆頭垛口上!
還有二百來個女真重甲兵在拼死一搏,耶律山敏指揮著自己的手下拼命的抬著十幾架珍貴的重弩衝到了城頭之後……“射,射那些柺子馬!與他們對射……”
幾十具巨大的床弩是耶律山敏最後的底牌了,原本他是打算用這東西低進城門給自己殺出一條活路逃出昇天的……結果女真親軍的出動讓他不得不提前玩命了。
粗大的弩箭呼嘯著飛射而出,囂張跋扈的女真柺子馬騎兵立刻被威力巨大的弩箭射死數十!有的還連人帶馬直接被釘死在一起……剩下的柺子馬騎兵下意識的就開始躲避,而耶律山敏立刻大喝:“防守城牆,砸石頭!絕不能讓重甲兵殺上來……”
活著的契丹士兵咬牙爬起來準備搏命,已經有七八個女真重甲兵爬了上來,手裡的連枷大斧銅錘如風揮舞,砸得四周一些契丹士兵腦漿迸裂骨斷筋折!
耶律山敏一咬牙,嘶吼著催促身後的親衛軍全部殺上去,再讓這些重甲兵殺上來、自己今天就得魂歸地府了……
身穿魚鱗甲的五百親衛吼叫著撲了上去,耶律山敏也拔出彎刀咬緊了牙關……突然,城門處發出一陣沉悶的砸擊聲,耶律山敏心裡一緊、自己一直想著要突圍出去,所以就留下南西兩座城門沒有用土石堵死,只是在城門後面用塞門刀車和拒馬頂死了……女真人難道發現城門後面空虛了不成?
耶律山敏急忙往南門處狂奔,還未跑到城門頂部,突然一陣騷動和叫喊讓他後脊背冷汗都冒了出來……“不好了,女真韃子打破城門了……”
“他們把城門活活砸碎了……”
“快扔石頭,快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