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行有心嗔怪魏來兩句,身高五尺有餘的大漢已經疼得額頭冒汗了,看那大顆大顆的汗水,不似做偽,怕是尾椎骨被硌得忒狠了。
明月瞪了一眼魏來,即好氣又好笑,萬般無奈的扶著魏來到了西屋躺下。這下可好,一主一僕,一東一西,全都成了病患。
明月安頓好魏來,再次回到東屋,鼓著腮,嘟著唇,眼睛如狡黠的貓兒盯著魏知行, 一瞬不瞬,直盯得魏知行心裡發毛,脖頸冒汗,腦袋發懵,心裡發苦,莫不是自己的小把戲讓少女看穿了?自己可如何應對?
男子心中百感交集,一向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謀算智士,竟然腦袋打了結,猜想著少女是知道了釵子的事、還是裝中毒之事,男子心裡氣苦,自己也是無奈之舉,誰讓明月接了駱平的“鳳凰三點頭”的釵子,二人還低頭耳語了半天,雖不知所云,但明月卻笑得燦若夏花,巴巴的送著男子上車,那揮手熱絡的的模樣,刺得男子眼花心亂,回屋一急,就出此下策了。
少女終於輕叱了一聲,臉色不悅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搓合小翠和魏來?”
“嗯?”男子驚詫的睜大眼睛,若無辜委屈的兔子。
少女撇了撇嘴,一幅“早知如此”的模樣:“你故意暗示魏來裝病,想讓小翠來照顧?!”
“呃......”男子眨了眨眼,如閃爍明亮的星星。
男子怔了良久才結巴著答道:“明月,魏來心悅小翠良久,耐何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小翠對魏來不是避而不見,就是惡言相向,害得魏來茶不思、飯不想,人消瘦了不少,腦子更是笨了不少,你看他傻得,已經將你的釵子壓成金餅、再坐成金葉子,你就想辦法成全他吧,否則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傻事兒來......”
明月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她早就猜小翠對這傻大個兒的魏來有些不明情愫,二人簡直就是歡喜冤家,只是中間隔著窗戶紙,誰也不知道怎樣先行挑破。
明月似小偷的俏皮的看了看四周,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的屬下定是跟你學的,榆木疙瘩一樣,連追女娃子都不會,我不方便對他說,你偷偷學了轉教於他,有了這追女三十六計,保證魏來追得美人歸。這第一計,就是苦肉計,這魏來即然真傷了,就剛好用上,我回頭告訴小翠一聲,再說得嚴重點兒。”
男子摸了摸手腕上被蛇咬傷的青淤口子,心中默唸:“好一計苦肉計......”貌似,自己,剛剛用過了,效果還不錯的樣子。
見男子一臉的深思,似頗為贊同,少女說得興起,身子不由得湊近了男子,氣若幽蘭的吹過男子的臉頰,惹得男子渾身的汗毛都似醉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眼前少女肉嘟嘟的肉粉色的唇,深深的嚥了一口唾液,喉結不聽使喚的上下蠕動著。
只見少女嘴巴一張一兮繼續說道:“這第二計嘛,就是美男計,有研究表明,只要男女有了親密接觸,就會刺激分泌多巴胺,牽手增加一分,擁抱增加二分,接吻增加五分......唉呀,簡單來說,就是讓魏來想辦法與小翠有肢體接觸,小翠自然就會心有所屬,眼裡心裡都是魏來一個人了。”
魏知行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又用手掌掩了掩唇,心中默唸:“好一招美男計......”貌似,曾經的曾經,自己也用過了,效果如何有待進一步驗證。
明月突的展顏一笑,那猥瑣的樣子,竟然讓魏知行覺出七分可愛來,只聽明月奸詐無比的笑道:“這第三計,就是暗渡陳倉計,夜深人靜,將二人關於一處,由焦慮到互相安慰,再到互訴衷腸......嘻嘻,保證感情得到進一步昇華......”
明月越說越得意,這些不都是偶像劇的套路嗎?隨便拿出來都是教科書級的追女手冊,放之四海而皆準,對古人應該更具殺傷力。
魏知行不由自主的捂了臉,若是魏來的行徑讓他倍感丟臉;那麼明月的行徑簡直讓他懷疑人生,這還是他心怡的那個嬌小可愛的女子嗎?怎麼像極了逼良為娼的老鴇?不過,這樣的古靈精怪、陰險狡詐倒是更加對自己的脾氣,讓他不由自主的移不開目光、邁不開步子,自己好像歡喜得緊......
魏知行狡黠的眨了眨眼道:“明月,按你說的,晚飯後你來此可好,我們按你說的這三計行事,讓魏來和小翠早日修成正果,待魏炎回來,魏來與魏炎二人一同娶得美嬌娘可好?”
明月篤定的點點頭,轉瞬卻搖搖頭,一臉警告道:“小翠絕不當妾!!!若是魏來敢讓她受委屈,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魏知行忙不迭的點頭,彷彿不是魏來答應小翠,而是魏知行答應殷明月。
殷明月這才放下心來,強忍住臉上的笑意,心裡無比的熨貼,自己這一招好生高明,表面上是幫魏來追小翠,又何嘗不是幫小翠吊魏來?哈哈,簡直是琴瑟合鳴、陰陽相合、男盜女娼,呸呸呸,是男歡女愛、皆大歡喜......
回得家中,明月一臉的愁苦,在小翠面前不住的唉聲嘆氣,終於引起了小翠的注意,將熬了一下午的雞湯端到明月面前,安慰道:“明月,嬸子的身體沒大礙,就是精神頭兒差了點兒,過些時日就會忘了韓家那三個忘恩負義的渾蛋,你將湯端給嬸子,好生寬慰寬慰。”
明月將雞湯湊到鼻翼處嗅了嗅,再度唉嘆了一聲道:“翠兒姐,我娘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倒不擔心她,我只是擔心欠了魏大人的恩情越來越多,無以為報......就在昨夜,魏來為尋訪周家的證據,不慎跌下山來,跌傷了腰......”
小翠頓時緊張的一頓手裡的菜勺子,問道:“傷、傷了?重不重?”
明月哀聲嘆氣只是不說話,將雞湯又端回到小翠手中,邊搖頭邊嘆氣道:“你還是將雞湯端給魏來吧,多吃些好吃的......”
小翠手中的雞湯險些灑了,半天沒反映過來什麼意思。什麼叫“多吃些好吃的”?是現在不吃以後沒得吃了嗎?難道他傷重不治,就要不久於人世了嗎?
小翠將雞湯再度塞回明月的手中,如風一般的刮出了屋子,瞬間不見了蹤跡。
明月瞭然的聳了聳肩,將湯碗湊到唇邊,輕輕啜了一口,嘖嘖稱讚,這雞湯燉了能有個把小時以上了,鮮美異常,簡直是小翠廚藝生涯的巔峰之作,正適合家裡腰傷的劉氏、小產的宋嬌嬌,家外的硌傷的魏來,哦,這條雞大腿定要留給毒傷的魏知行。
少女意氣風發的再喝了一口湯,心情無比的歡暢,事實證明,總有一些煞風景之人適時出現,破壞美好的心情。
看到門外來的韓氏父子和蘇宏圖之時,明月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迴轉至屋中,將一雙男氏的夾鞋用布包包了,遞給韓林道:“韓伯伯,這是我娘前些時日給你做的夾鞋,準備給你開春穿的,雖然解除了訂親關係,這鞋留在家中卻也是無用的,你留著穿吧。”
韓林眼角一紅,窘迫的接過鞋子,眼睛赤紅的盯著蘇宏圖,滿是卑微哀求之色。
蘇宏圖清了清嗓子,神情肅穆道:“明月,清者自清,真相已大白於天下,嬸子的冤屈也解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談談兩家的婚事了?”
明月驚悚的看著二人,生怕自己聽錯似的挖了挖耳朵,不確通道:“你說啥?”
蘇宏圖篤定的點了點頭,重新說了一遍,再次印證了剛剛說過的話,讓明月氣得不知如何回答了。
蘇宏圖卻自故自的說道:“嬸子的名聲得以肅清,以後嫁入韓家,定被韓家族人高看一眼。”
明月真想甩袖而去,一走了之,又想到這個蘇宏圖腦子是不轉彎的,若是說不清楚,也許一會兒就會向全村宣揚劉氏再嫁韓家的訊息。
明月無奈的停下了步子,悲憫的看著蘇宏圖道:“蘇童生,我再再再再次鄭重的宣告一次,雖然是奢望,但我還是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宣告,我娘,不會再嫁韓家,今天不會,明天不會,以後更是不會,成大人的案子判得也很是清楚,韓劉兩家,以後各不相干。”
蘇宏圖充滿希翼道:“韓伯伯知道有愧於嬸子,所以和我說了,周氏罪大惡極,待從祠堂回來,立馬寫了休書休了,與嬸子從此白頭偕老......”
明月的肩膀瞬間塌了下來,渾身都是滿滿的無力感,繞開蘇宏圖的視線,緊盯著韓林的眼睛,一字一頓、如刃破冰、斬釘截鐵道:“韓伯伯,我娘先前不嫁你,不是不想屈從周氏當妾室,而是你從未信任過她,別人說她謀害人命,你便相信,別人說她水性楊花,你也會相信,從來沒有用自己的大腦認真的思考過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娘以後也不會嫁你,不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份擔當。周氏有今天如此惡行,你就沒有半分責任嗎?現在有了不好的結果,你便要將她棄於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