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煒有些懵,下意識的回了條訊息:什麼意思?
鍾大江答覆得倒快:“八月十一明顯更合適開業麼!”
羅煒把那一串“宜”轉著看了好幾遍,發現這貨說的確實有禮,可自己在群裡已經擺足了老闆的架子,把一個一個抱怨不服給壓了下去,難得一次的乾綱獨斷難不成要自抽嘴巴?想想就不甘心,於是開始無理取鬧的抱怨鍾大江怎麼不早點說,完全忘記自己之前壓根沒把開業的訊息告訴過人家,這貨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訊息。
鍾大江不以為意:“笨死了,正式開業之前不還能搞個試營業麼,你就說為了怕有意外,要以正式開業的姿態投入到試營業中,搞個彩排啥的。”
沒想到這貨還挺有御下手腕的,羅煒接納了這個意見,單獨開個視窗,私聊了夏金桂和西門慶,這才把28號正式開業的時間和大致細節定了下來。
私聊剛結束,錢特助居然又來電話了,想也知道應該是眼線錢舟通的氣:“你小子居然日子定的這麼急,山莊這麼快就完工了?”
“那不是領導您手續辦得乾淨利索,我要是在時間上拖後腿了,不是辜負了您嗎?我問過夏總和西門總監的進度了,工程雖然沒有全部完成,山莊的前半部分和中間的大觀樓主建築群都已經整治完畢,對外也能號稱一期工程竣工了,到時候弄幾個造景把路一堵,前頭管前頭營業,後頭管後頭施工,多少也能替工程的挑費回回血。”
錢特助似是挺滿意的,聲音也愉悅了幾個度:“宋先生也不差這些錢,你把園子修修好,別辜負了這麼好的地方、這麼好的底子就成。對了,你開業儀式打算怎麼搞?”
羅煒照實回答:“不就是掛個排,放個炮,請一堆熟人,再像上回婚介會所開張和相親沙龍一樣,請個直播團隊過來,齊活了。”
“那可不行,度假山莊這麼大的攤子怎麼是你那個小破婚介會所能比的,場面太小了。你可別忘了,自己在鄭氏樓蘭那邊還代表了宋先生的臉面,平日裡不露面人家當你低調,搞個這麼大的產業還藏著掖著,別人就要以為你腦子有病了,還想不想客源滾滾掙錢了。你那裡不是有武術、有足球、有尼姑廟、有相親的、還有什麼國學研究嗎?這麼好的機會不拿出來秀一下還等什麼,搞出幾個像模像樣的節目總可以吧。宣傳平臺方面我替你想辦法,至於到場嘉賓,你去找孫嵐秀。還有,咱雖然是正經人,衝著孫嵐秀面子過來的那些可不見得,搞一些有眼色會來事的漂亮妹紙幫忙接待著,力求讓這些老不死的也能賓至如歸,你那裡日後的檢查什麼的也能好過點。”
“我選擇狗帶。”
“別油腔滑調的,想狗帶也等把開業那一關過了再去狗。”
羅煒感到天雷滾滾,開業過後沒多久不就是小閻王甄選報到的日子了嗎,不會真被錢特助那張烏鴉嘴給說中了吧!
漂亮妹紙他這裡倒是不缺,也不能說沒眼色不會來事,但肯定和錢特助要求的全不是一碼事,這幫女人連他羅煒的面子都能說撅就撅,何況是在她們眼裡的那些世俗的“小官”了,這事還得落實到專業對口上。
這件事讓羅大站長琢磨了半宿,第二天起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頂著黑眼圈正在刷牙,就聽見樓底下一群妹紙歡快的笑聲,以及齊聲的呼喚:“羅……煒……羅……煒……羅……煒……”
羅煒以為自己琢磨了半宿的妹紙自動送上門了,走到小陽臺上往下一看,一幫子十一二個鶯鶯燕燕把巷子口都圍滿了,就領頭的一個熟臉,正是參加完第一期相親沙龍的網路電臺主播蘇敏敏。
聽丁越說,第一期相親沙龍的三男三女組了三隊CP居然都有戲,堪稱相親史上的奇蹟,另一方面也證實了兵哥哥們在婚姻市場上的真實競爭力,和蘇敏敏對眼的正是由保安隊長轉銷售經理的于波。
羅煒草草洗漱完畢,捧著丁越送來已經涼透的粢飯糰邊啃邊晃晃悠悠的從竹梯上爬下來。別說,經過長期的鍛鍊,他自覺自己的攀爬技術有所進益,在這麼下去,保不齊哪一天就能涉獵攀巖領域。
妹紙們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就有一名一頭小卷的妹紙回頭嗆蘇敏敏:“我說蘇會長,不是說是婚介會所的大老闆嗎,居然這麼寒酸。”
羅煒翻個白眼,嘴裡還嚼著東西不方便開口,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問這貨什麼來路?
蘇敏敏也不搭理小卷毛,開始介紹:“這是我們冰心玉壺姐妹互助會的姐妹們,我上回不是在你們這裡認識的我家于波嗎,自己有了著落也不能忘記自家姐妹的。”
冰心玉壺姐妹互助會?羅煒很好奇這是個什麼性質的組織。蘇敏敏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裡的妹紙涵蓋了網路電臺主播、網路作家、網路漫畫家、各種直播平臺主播、影片UP主等多個緊跟網際網路發展起來的前沿行業,總之都屬於網際網路時代的SOHO一族。
羅煒只聽說過單一平臺的公會組織用來抱團取暖,蘇敏敏這個跨平臺的可就厲害了,尤其還把一堆美女湊到了一起,這得牽涉到多少宅男屬性的後援。哪怕只是像小卷毛這樣的塑膠情誼,為了保障自己的權益,一旦有人不怕死的找這幫妹紙撕逼,個頂個也是要全力以赴下場的。
羅煒心驚肉跳的領著一尾巴妹紙浩浩蕩蕩的走進婚介會所,今天負責接待的秦阿姨整個人都傻了,更別說跑出來看西洋鏡的莫西幹頭小毛和痞子老大了,他倆手指抖啊抖,跟打了雞血一般的發出尖叫,指認了其中幾個妹紙,幸福得就差暈過去了。
羅煒攤攤手,就說宅男的跪舔是不可理喻的。他正想數落莫西幹頭小毛兩句,讓他收斂點,斜刺裡伸出一隻大手,一把拽住胳膊,直直把他往辦公室裡拖。
“唉唉唉,楊大叔,你這是要幹嘛?”
這人不是別人,正式北宋奸臣團的“滄海遺珠”楊戩。
直到把羅煒拖進門,辦公室大門“砰”一聲關嚴實了,羅煒才穩住踉蹌的身形,剛打算再問兩句,就見楊戩用下巴衝著緊裡頭,也就是這些日子丁越露宿辦公室的那個位置指了指。這會兒行軍床居然沒收,上頭躺了頭花斑大豬,好吧是被打成豬頭的高壯男人。一米九的行軍床躺在上面,兩隻腳都要耷拉在外頭。
楊戩嘆氣:“傷得不輕。”
羅煒還沒回過勁來:“趕緊送醫院呀!”
“小毛把佛頭那邊的御用醫生請來了,已經看過了。”
羅煒點了點頭,第一個反應就是:“診金誰給的?”
楊戩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我先給墊上了。”
“行啊,等人醒了,你自己找他報了吧!”
剛想往外走,又被楊戩揪住了:“大清早我去遛彎,才走到店門口,鍾大人就把人塞給我了。”
羅煒總算明白過來了:“是鍾大江又送人來了,你就沒問問這人是誰?”
“沒來得及,要不是丁經理及時出來幫忙,我老胳膊老腿的都差點被這個大塊頭壓背過氣去。”
“他就這麼一直昏睡著,沒醒過自報家門什麼的?”
“來的時候倒是醒著的,不然光我和丁經理拖死狗也不能把人弄進來,只是這人那嘴腫得跟個發麵饅頭一般,一張嘴就嘩嘩往下淌口水,根本聽不清說的什麼。”
羅煒湊近瞧了瞧那張悽慘無比的面孔,整張臉不但沒一處好皮,大約是塗了藥的緣故,滿臉紅腫、紫腫、青腫,加上剛止住淌血的深褐色破口,可謂五彩斑斕,在藥膏的襯托下,整個腦袋油光發亮的胖出三圈。尤其是那嘴,與其說是發麵饅頭,更像是《東成西就》里歐陽鋒款香腸嘴的升級加強版。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這貨得多缺心眼,遭到的攻擊全都用臉接了。
“對了,他說的一串話,我就記得最後三個字了,好像是‘這個虛’。”
羅煒黑線,我還“那個壯”呢:“他什麼時候能醒?”
“說不好,打了一上午的點滴,這會兒燒退了,醫生說晚上可能有反覆,明早要是燒退了就沒事了,不行就只能送醫院了。”
羅煒能有什麼法子,打鐘大江的電話又不在服務區,留訊息也不回,只能在旁邊守著。看這位如同瘋婦般披散著頭髮,穿來的衣褲也被扒下來換過了,舊的那些就堆在旁邊,撇開上頭的血汙泥灰破口不談,除了袖子略寬,說是時下流行的那種仿古的中式白襯衣都有人信。
照楊戩的意思,打人的那傢伙估計不是精神有問題就是被刺激得不輕,身上雖然也有傷,卻沒有臉上那麼誇張,也算不上致命,與其說是揍人,更像是用虐人的手段來發洩。要是把打臉的功夫用在打擊身上的關節、弱點之處,這人恐怕早就廢了。
羅煒想想就覺得惡寒,就聽豬頭漢子嚶嚀一聲:“誰……誰……誰……”
反應半天,他才明白,人家是在要水。趕緊擰開一瓶礦泉水,想了想,又從旁邊的櫥裡翻出一包吸管,抽出一根插了進去。把管子遞到豬頭漢子嘴邊,提醒道:“抿住,吸。”
豬頭漢子迷迷糊糊間有了些許清明,很配合的用兩根大香腸包住吸管,一提氣,就有源源不斷的甘露衝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