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餐完畢,羅煒被迫又領著十二個傢伙轉了大半個度假山莊之後,這群后來的再次給他出了個難題,他們看上了花冢坡那半拉留著準備建梨香院的地皮了,比起住在一間院子裡,還得四個人擠一個房間,他們顯然更喜歡這種綠意盎然又開闊的地界,並且表示也不需要再建什麼梨香院了,弄幾頂帳篷,面對著青山綠水,豈不比憋屈在小小的四方天地來得爽快。
好說歹說勸得這群遼國高層入鄉隨俗,放棄了“露宿荒野”的想法,把人送回芍藥院安置。出得門來,羅煒考慮再三,還是腳跟一轉,往薔薇院而去,刷卡進門一瞧,裡頭竟然靜悄悄的。不死心的在十來個房間前轉悠了一圈,當真一個人影都沒有。
納著悶往外走,剛巧和拖著拉桿箱進門的洪太尉碰了個對臉。羅煒好奇的問他:“你這是打算出差嗎,哪兒買的這麼醜的拉桿箱?”
洪太尉白了他一眼:“沒見識,你沒看出來,這是個音箱嗎?”
錯認成拉桿箱那是因為乍一看這玩意兒黑漆漆四四方方的,有拉桿,有萬向輪,被他這麼一說,還真看出個音箱的樣子了:“有點意思啊,幹嘛把音箱做成這樣?”
洪太尉說:“它的全稱叫拉桿式電瓶音箱,廣場舞必備神器。”說著,隨手從音箱的背後和側邊分別掏出一臺Pad,一個三角支架,兩支話筒,以及一支優盤,齊活了。
羅煒問:“這麼一套全副武裝的肯定不便宜,這麼下血本,你這是打算拉起一支廣場舞隊伍,然後組織客人跳廣場舞嗎?”
洪太尉捏著鬍子,眼睛笑成了月牙:“非也非也,這可是用度假山莊特批的運營費用置辦的,這種音箱是為了組一支舞蹈隊,選些樣貌出挑又有功底的,之後可以不定時的安排她們在周邊跳舞宣傳、往回攬客。當然,客人要是有需求,組織他們共舞也無不可,甚至舞蹈隊的姑娘們要是願意,能在山莊內進行表演那就更好了。”
這點羅煒倒是挺贊成的,好比一開始和神眷寺合作的武術表演就很吸人眼球,但是看著洪太尉的那副樣子,總覺得違和:“我咋覺得這方面,你一個曾經的朝廷大員比半職業的淨虛老尼還要專業呢!”
洪太尉老臉一紅:“莫胡說,正所謂活色生香,只有美色活躍起來了,才能使咱們這裡的美名香飄萬里。”
羅煒比出個大拇指:“你能把活色生香解釋成這樣,小的甘拜下風。對了,宣和先生和他底下的那幫人呢?”
洪太尉回答:“除了朱勔和劉高去市裡頭授課去了,剩下的都被招集到一塊兒,正在開會。”
羅煒納悶:“開會?說他們上朝都比開會來得正常。”
洪太尉說:“他們本來也打算叫上我,說什麼同仇敵愾,剛好我訂的音箱到了,要簽收還要測試,就沒跟著一塊兒。我好像聽有人說什麼,你通敵了?”
羅煒那個氣啊:“誰通敵了,還不是打發你們過來的那位鍾大江給我送了一波遼國皇族加大將的組合,我把人收下就通敵了,哪兒說理去?”
洪太尉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說了,北狄亡我之心不死。”
羅煒的表情一言難盡:“這都是什麼年代的老黃曆了,我都不知道說了幾遍,現在是咱華夏大家庭一家親的時代。還有,你們北宋朝廷的官員怎麼一個個都這種素質,嘴上說為了睦鄰友好關係做的好,背地裡卻罵你通敵賣國,真不樂意跟你們這種兩面派處。”
也不知道洪太尉聽沒聽進去,他又說:“我其實也不太看得上這些晚輩,可誰讓和他們才是一條船上下來的呢,對了,蔡元長還說,那什麼十一曜星將會藉機搶權奪勢。”
羅煒死魚眼:“什麼權什麼勢?一幫武將是會搶著寫字畫畫還是吟詩作賦,莫名其妙嘛!”邊說邊往外走,“看來不徹底給他們洗洗腦是不行了,他們上哪兒開會去了?”
洪太尉說:“不清楚,一般不是在曉翠堂,就是在大觀樓樓上。”
羅煒剛出了薔薇院的大門,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天壽公主就湊了上來問:“你剛才開門那個片片是什麼?”
“門禁卡而已,刷卡才能進門的,”羅煒看著她灼灼的目光,趕緊把門禁卡貼身藏好。他的許可權可是整個度假山莊最高的,一旦被摸走了可就壞菜了,“你彆著急,回頭就會有人給你們芍藥院裝的,也會分發給你們相應許可權的門禁卡。”
天壽公主哦了一聲,繼續問:“你又要去哪裡玩?帶上我唄!”
羅煒是要去給北宋奸臣團洗腦,哪裡能帶上這位,只得說:“你現在不該好好學習嗎,剛才領到的手機會用了嗎,別總想著玩,我還有正事要辦呢!”
公主殿下不依不饒:“有什麼正事,說嘛說嘛?”
羅煒被歪纏不過,只得隨便編了個理由:“是工程方面的問題,不在山莊裡,還有點遠,你就別跟著了。”
天壽公主聞言,猝不及防的再度揪住了他的耳朵,好在這回只是揪紅了,並沒有死命擰:“遠的話就更要帶上我了,我保護你呀!來,本公主準你跟小輝一般喊我姑姑。”
這女人揪耳朵果然好手法,這次雖不至於死疼,搶救出來還是費了點勁,弄得耳朵都快成了皮筋:“你才大我幾歲,就算不談年齡,你想當姑姑,我也不是過兒。”
天壽公主這會兒還不知道姑姑和過兒的梗,不過這不妨礙她好湊熱鬧死活要跟著的心。於是,度假山莊裡就上演了極品熟女版背後靈的傳說,羅煒走哪兒,公主殿下跟到哪兒,他要敢回房,她就敢往他床上扎,這娘們甚至連公共男廁都不放過,彪悍得毫不猶豫的直接往裡頭闖。
羅煒是真的怕了她了,只得聽憑公主殿下出了山莊大門,在黃昏的餘暉下往海灘那邊而去。這一溜達還當真發現出了事,他看見負責保安三隊的洪教頭正領著手下五六個新招來的實習保安替一些鄉民包紮,沙灘上一片凌亂,棍子、木鏟、提桶,好的、壞的散落一地,這些鄉民也多是熟臉,都是柳南村和趙王村的村民,不是在廚房那邊幫忙的,就是攬客拉生意趕海遊船的。
羅煒趕忙跑過去問:“我的天哪,這裡剛才發生了什麼?”
洪教頭離著有點遠,倒是羅煒甚是熟悉的小紅毛頂著高高腫起的顴骨,陪著笑湊了過來:“沒事兒,打了場群架,常事兒!”
羅煒問:“你特麼不好好在廚房忙你的,打什麼群架,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小紅毛比了個對天起誓的手勢:“天地良心,我們可是大大的良民,不過鄉下人為了爭點什麼打個架的真的是家常便飯,爭地爭水源爭媳婦兒,爭出產爭買家爭口氣,只要別打出人命,打出個致殘,基本都沒事兒。”
羅煒滿頭黑線:“那這回又在爭什麼?”
小紅毛說起這個就氣:“紅眼病唄,你知道往西邊去一點,臨著這邊的馬尾村和蔡窪村嗎,這兩個村子看著我們這邊帶著客人趕海遊船的掙著錢了,也想參一腳。正當的加入我們也不說什麼了,搶生意也認了,特麼,這幫孫子竟然摸上船,往給客人準備的調料罐子裡倒泔水。”
羅煒嚇了一跳,問:“客人沒有中招吧?”
小紅毛憤憤的:“沒有,剛好被七哥撞見。”
羅煒鬆了口氣,四下觀瞧:“對了,柳小七人呢?”
小紅毛回答:“七哥陪著幾個受傷的兄弟去鎮衛生所了。”
羅煒納悶:“去什麼衛生所,這個時間不是都關門了嗎,咱們山莊又不遠。”
這會兒,洪教頭已經溜溜達達的過來了,似笑非笑的說:“因為他們被金榮大夫警告了,以後再有人因為打架受傷找他醫治的,不但治療過程會走暗黑系,連診費都得往黑裡收。”
羅煒嘴角直抽,看來這群混子平常真沒少打架,小紅毛有些不服氣:“金醫生的手也太黑了,上他那裡治點小傷都得扎針,要能緩解疼痛也就罷了,真特麼疼啊,這扎個錘子嘛!”
羅煒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這件事還真跟他有那麼點關係。話說金榮的前世可是紅樓開虎狼藥的胡庸醫,這貨本來是個獸醫,還比較擅長治療跌打,成為金榮之後大學倒是念的中醫,只不過學校名不見經也不傳。現在的三流學院派中醫也就那麼回事,即便念出來也根本找不到對口的工作,無奈,唸了兩年中醫之後轉去了營養師專業。他學的那些全科醫生的皮毛本事還是跟著南灘鎮衛生所的退休所長,也就是碧池度假山莊特聘的醫療顧問張老大夫學的。這位張老大夫老底子也是學中醫出來的,見金榮本身的中醫底子相當不錯,便有意提升他的業務水平。金榮滿世界抓壯丁試他的針灸技術,羅煒就給他出主意找些皮糙肉厚還不怎麼安分的主兒,這些人的特點便是容易受傷。
羅煒趕緊把話題從針灸問題上轉出來,問:“柳小七他們傷的怎麼樣了?”
小紅毛回答:“七哥他們沒怎麼傷著,馬尾村和蔡窪村的那幫孫子也還行,後來洪哥領著保安兄弟們路過,那幫孫子就不怎麼好說了。”
羅煒問洪教頭:“你揍他們了?”
洪教頭搖了搖頭:“幾個雜碎,都犯不著我親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