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呀,什麼時候也和姑姑玩起了心思來?說吧,到底在外面遇著什麼事,姑姑知道,你不是那種喜歡在外面逗留太久,喜歡玩鬧,沒有責任感的人。小懷安在家裡,正常的情況下,你在外面辦完了正事,沒有什麼意外狀況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的。”海棠是毫無條件相信這個丫頭的。
說起來,連她的相公,都無法做到這般信任,可這樣的信任,姑姑卻給了她。
對面屠一平垂著頭,低頭往嘴裡扒飯,只是一雙豎起的耳朵,卻時刻準備接收著資訊。
“怡香樓今天出了一件大案子,一件命案。”白洛洛最後沒有隱瞞,還是選擇瞭如實相告。
他們是家人,她的一切,不會對自己的家人有任何的隱瞞。
更何況,怡香樓的這些事,早晚也會傳得家喻戶曉,早晚傳進屠家人的耳裡。
與其他們將來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還不如現在,由她自己來說。
“命案,什麼命案?”
海棠因為沒有出門,故而並不知道這件大事。
倒是屠一平早上收攤回來的時候,依稀聽說過這件駭人的訊息。
“就是怡香樓裡死了一名酒客,那個酒客是李家的兒子,怡香樓和胡家自然是不想承擔責任,就讓郎中告訴李家的人,說死的那個人是猝死的,私下裡還給了李老爺一筆銀子,想要將這件命案壓下去,想要私了。”
白洛洛神色平靜,一一道來。
“所以,你就多管閒事,去管那件命案了?”海棠姑姑很快就聯想到了這一點。
白洛洛面露驚喜,“姑姑,您是怎麼猜到的,我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呢,您居然自己就猜出來了。”
不等白洛洛歡欣雀躍,海棠姑姑劈頭蓋臉就數落起來。
“要我怎麼說你這丫頭好呢,你出去送貨就送貨,怎麼還跑去管這樣的命案,連官府都不好斷的命案,你跑去瞎湊什麼熱鬧?最後怎麼樣了,查出什麼來沒有?”
數落歸數落,可海棠姑姑也有一顆八卦的心。
“最後由我和老劉出面,幫那位李夫人,我們在怡香樓的後院,找到了開封過的酒缸,然後用活著的兔子來做實驗,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現在白洛洛回想起來,還覺得那些小白兔的實驗,真是驚心動魄。
“你不是想說他們賣的那酒,有什麼問題吧。”屠一平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來。
他以前就知道怡香樓賣的酒,不正宗,私下裡把勾兌之後的假酒拿出來進行售賣,但這些假酒,也只有常年泡在酒缸裡的人,才能品得出來,酒齡小,並沮酒品不好的人,是品不出來,更區分不出來的。
也只有極少的一部分知道這些,絕大部分人都是不知情的。
否則的話,怡香樓的生意,也不會這麼火爆。
白洛洛也沒介意屠一平的突然插話,接著又說道,“沒錯,問題就是出在那些酒上面,他們酒樓裡面賣出去的勾兌之後的假酒,出現了致命的問題,被喂服過那種假酒的小白兔,沒過多久就死掉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天啊,那他們還敢賣?真是要錢,不要命!”海棠連連感嘆,氣憤不已,“那最後怎麼樣,怡香樓和胡家承認了嗎?”
“他們當然不會當眾承認,所以後面我們報了個官,當著捕頭的面,重新又做了小白兔的實驗,直到捕頭親眼看見那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再一次葬送了小命,我也在破裂的酒缸碎片裡,找到了最後沒有流完的假酒的酒液,這才有了最強有力的證據!”
到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幕幕,還是那麼驚心動魄。
不到最後一刻,白洛洛也不知道他們會贏,能夠堅持到最後!
“所以,你出去外面大半天,原來就是去管怡香樓的閒事?”現在海棠總算是聽清楚了整件事。
白洛洛點點頭,“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那位失去兒子的母親很可憐,我很同情她,姑姑,你沒有在那裡聽過那位母親的哭聲,她的哭聲,真的很悲很慘,我聽了都會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本來有相公可以依靠,可是相公卻想私下裡揹著她,拿已經死掉的兒子來做文章,與胡家達成私下的交易與和解,想要從胡家賺取一筆不義之財!”
“這樣的男人,還配當什麼父親!”海棠姑姑聽完,也很唾棄李老爺。
“好在最後,我們贏了,她的兒子的真正死因,也查了出來。作為罪魁禍首的怡香樓,還有背後的胡家,都應該為件命案,付出慘痛的代價!”
雖然耗費了自己大半天的時間,還讓自己的兒子在家裡餓得哇哇直哭,但是白洛洛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當初的選擇。
就算現在,有機會讓她重新再來選擇一次的話,她仍然還是會選擇挺身而出,義無反顧去幫助那位不幸的,又柔弱的母親。
因為,她也是一個兒子的親孃。
“你這丫頭呀,你在外面辦了這麼一件大事,你回到家裡來,怎麼還沉住氣,不和我們說呢?”海棠責怪道。
白洛洛覺得冤,太冤了。
“不是我不想說,是我還沒有機會開這個口呢。”
這下輪到屠一平,神色不自在起來。
他先前的懷疑,還有責備數落,現在看來,都是這麼的幼稚,以及愚蠢。
他要是早知道自己的媳婦,在外面幹了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他肯定會心疼她,也會支援她的。
“你們這對小夫妻呀,有什麼話,自己關起屋子裡來,攤開了說,不是什麼誤會都消除了嗎?還吵什麼吵,我在旁邊看著聽著,都替你們覺得累得慌!”
海棠姑姑將手上的碗筷往桌上一放,人也起了身。
“我吃飽了,你們繼續吧,記得吃完了,將桌上的飯菜收一收,我先去屋子裡看看小懷安醒了沒有?”
她現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自然是想創造單獨的空間,留給這對幼稚的小夫妻。
屋子裡只剩下了屠一平和白洛洛,氣氛有了一絲的窘迫,以及難言的尷尬。
可錯是屠一平先犯下的,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媳婦兒,是為夫錯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