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琬見姬凌斌沒吭聲,卻到底還是讓出了路,便趕忙回到馬車上,招呼後面人趕緊跟上。
“主子,您當真就這麼放過……”親信見姬凌斌陰沉著臉,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湊到跟前。
“要不然?”姬凌斌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不過有一點顧琬是真猜中了。
他的確不敢輕易將顧琬如何,甚至若有可能,還會盡可能地討好這個奶兇奶兇的小妮子,以免她哪天突然烏鴉嘴,壞了他多年的佈局!
畢竟此前這小妮子已經不止一次壞了他的好事。即便姬凌斌真對顧琬動了殺意,也忌憚著那個關於花神娘娘的傳聞。
萬一這傳聞是真的?!不得不防啊~
究竟是真還是假,當然還需要時間的考驗。
不過遠在大河灣村的顧秀才,因為被顧大妮氣病了,不得不臥床休養兩個多月。而這期間,顧二哥像是良心發現了一般,竟然親自屙屎端尿,每天都給顧秀才擦身翻身。趕上天色晴朗,又不是很熱的日子,會將顧秀才背到院子裡,曬曬太陽透個氣。
一時間,顧二哥在大灣河村原本有些糟糕的聲譽,竟然一點點扭轉了過來。
當然,顧二哥也並非時時刻刻都留在大灣河村。偶爾,他也會離開村寨,說是去周邊幾個村鎮找朋友,想找份差事賺些銀錢,畢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顧二哥這般變化,看在顧秀才這個當爹眼裡,無疑是欣喜的。
只不過顧二哥一直都沒跟顧秀才以及顧方氏交代清楚,此前突然辭了鎮上掌櫃的差事,甚至下落不明究竟去了哪裡。
因為還記得這事兒,顧秀才對顧二哥這個兒子,那態度也並沒有太大轉變。
虧得顧二哥竟然能一直當作沒瞧出這些端倪,一如既往無怨無悔地照顧伺候著顧秀才。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經過下嶺村,見著了一個人。
吳家就在下嶺村,而顧二哥遇到的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顧二丫。
此前顧承簡為了報吳家的救命之恩,也不管吳家是個泥坑,尤其所嫁之人吳家老大那智商明顯低於正常人,就將嫡親的大閨女顧大丫給許配了過去。
之後顧大丫在顧方氏以及顧琬的謀劃下,有了轉機,匆匆嫁進了孫家。按說這事兒該過去了,那曾想,那個剛剛考中的童生的吳家老二,心有不甘,一邊找了媒婆求娶顧二丫,一邊暗搓搓地下黑手,害得顧二哥因為沒有及時交上抵徭役的銀錢,差點死在大壩上。
當然,吳童生也沒落下啥好處,一次作弊誣陷,死在了發配邊疆的路上。
兩家的樑子算是這麼結下了,但好歹那時顧二丫已經不用再聽從親爹顧承簡的話,嫁給吳家老大。若不是之後作妖,想來日子應該過得不會很差。
所以乍然遇到了大著肚子的顧二丫,若非主動打招呼,顧二哥還是愣了許久才將人認了出來。自然也不相信,眼前這個又黑又瘦,甚至瘦得快沒了人形,肚子偏偏大得嚇人的女人,竟然會是顧二丫。
那模樣,若不知情,被當成三十多歲的婦人,也並非沒可能。
可顧大丫今年滿打滿算,也才十七啊。
“二丫,你,你咋會……”
“二叔,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那話音甚至還沒落下,顧二丫已經兩眼一翻直接暈厥了過去。
顧二哥還能咋辦,總不能真下狠心將顧二丫這個侄女給丟在田間吧。所以,顧二哥只能硬著頭皮,將人抱上騾車,然後也顧不得旁的,直接轉頭回了大灣河村。
顧二丫無疑是在裝暈,甚至今個兒之所以能遇到顧二哥,也是她此前無意間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她的這個二叔,都會經過下坪村這邊。
於是,算準了日子跟時辰,費了些心思,顧二丫從吳家跑了出來。
此前,顧徐氏也曾偷偷去過下坪村,探望過顧二丫。尤其顧二丫前後兩次懷孕,又兩次不幸流產,顧徐氏更是沒少找顧大丫想法子。
顧大丫能有啥法子,只能硬著頭皮從陪嫁那邊摳出一些銀錢來貼補一下這個關係已經相當糟糕的二妹妹。至於轉身,她那親孃顧徐氏,究竟將這銀錢眛下了還是加倍貼補給了顧二丫,這事兒顧大丫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而現在見著了躺在騾車上的顧二丫,顧徐氏那眼圈又紅了。不過轉念卻很擔心,若是她那個傻子女婿若知道了顧二丫跑了回來,會不會鬧上門。
“成,成子他二叔,你,你咋把二丫給接,接回了?”
“聽著大嫂這意思,我不該將人接回來?那也成,我現在就將人丟回下坪村。”
“成子他二叔,你的心咋這麼黑咧。二丫再不是,那也是你嫡親的侄女啊。”說著說著,顧徐氏又抹起了眼淚。
顧二哥直接氣樂了。感情他這是不管咋做,都被嫌棄是吧。
突然間,顧二哥有些明白他阿孃為何現在是越發不待見他這個便宜大嫂了,甚至讓人在後山顧氏祖墳那邊給老三搭了個草棚,讓他住裡頭安心給老爺子丁憂守孝,也不許他回家裡頭。
看來這是真怕了顧徐氏,一個不留意就沾染到是非啊。
眼見著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裝了一路的顧二丫在這時幽幽地甦醒了過來,見著了顧徐氏後,紅著眼圈,氣若游絲般喚了好幾聲:“阿孃……”
顧徐氏這才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躺在騾車上的顧二丫,拍著顧二丫瘦成皮包骨的胳膊,沒好氣道:“你這討債的,你咋這麼瘦啊,這是想心疼死你娘我麼?”
顧徐氏碎碎唸叨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要將顧二丫弄回東廂房。
原本沒分家前,顧大丫姐妹三個已經從東廂房挪到了後院,就睡在顧琬那閣樓下頭,一人一間小屋。分家後,姐妹三個只能搬回東廂房。
好在顧大丫跟顧二丫都已嫁人,留下顧三丫跟顧徐氏睡在裡間擠同一張床,顧晟則睡在外間。
現在瞧著顧二丫那一身髒兮兮的衣裳,裸露在外的面板也黑乎乎的,顧徐氏難免有些嫌棄,便翻出了許久沒用的床板,另外支了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