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低頭。”貝兒笑眯眯地說。
檸檬乖乖地低頭。
貝兒給她帶上一條細細的水晶項鍊，橢圓的吊墜垂在胸前的黑色襯衫上，兩條精緻的銀色細蛇纏成一個8字形，鑲嵌著一塊蠶豆大的紅寶石，這東西是貝兒找來的，如果放在文明紀元會是價值昂貴的珠寶，但在這裡僅僅是個無用的裝飾品。貝兒繞到身後幫她扣上，然後拍了拍巴掌，“好了，照鏡子看看。”
檸檬站在地板上，打量鏡中的自己，有些驚愕。
女生真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只要稍微化妝打扮做個頭發，就能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檸檬已經認不出自己來了……貝兒甚至還幫她化了淡妝，檸檬嘗試著用手去扯自己的眼睫毛……她心裡怪怪的，自己的眼睛可沒這麼亮，眼睫毛也沒這麼長，不知貝兒是怎麼讓它們在幾分鐘之內變樣的。
貝兒把檸檬的手拍掉了，“不許動，不許碰，不許拔！”
檸檬悻悻地把手放下來。
貝兒繞著檸檬走了一圈，一邊打量一邊點頭，她對自己幾個小時的勞動成果很滿意，檸檬已經煥然一新了，其他人見到了恐怕會把下巴驚掉。
“很好……記住，穿著這身衣服時，不準作妖！”
“什麼叫作妖？”
貝兒嘆了口氣，“以後下樓時，需要一級一級地慢慢下，不準從二樓直接跳下來！上樓時走正門，不許直接走牆壁翻窗戶！不許沒事的時候跳樓玩！你是女孩子你知道麼？平時就該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不要老像只猴子一樣跳來跳去飛簷走壁！”
“那……那訓練的時候呢？”
“訓練和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把這身衣服換掉！”貝兒回答，“正常生活時就該像個正常人，別再整天整夜都穿著那身戰鬥服。”
檸檬有點發愣，貝兒把她之前所有的生活方式全部否定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她穿著這身戰鬥服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是不正常的。
貝兒握住檸檬的手，按著她的肩膀站在鏡子前，“你看啊……這多漂亮，這才是你應該有的樣子。”
檸檬愣愣地不說話。
“你對自己要求太嚴格苛刻，再這麼下去，你遲早會把自己逼瘋，一個人的生命中怎麼能只有任務和殺戮？你應該要回歸正常的生活……”貝兒接著說，“像個正常的女孩那樣，擁有一櫃子的漂亮衣服，每天都換一套，還要學會化妝，學會一切能讓你稱之為人而不再是武器的東西……比如說愛上某個人。”
檸檬眨了眨眼睛。
“以後，你還要和這個人結婚，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生一大群孩子。”貝兒說著說著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羨慕和神往，“住在一座小小的屋子裡，在屋子後院的草地上種滿花，你不用再拼死獵殺喪屍和狩獵者，沒事的時候就給花鬆鬆土澆澆水啊，那些孩子就繞著你跑來跑去……”
檸檬怔怔地看著鏡子……貝兒所說的生活，真的是存在的麼？
她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世界，沒有喪屍，沒有獵人，沒有末日病毒，更沒有殺戮和死亡，只有陽光，鮮花和一棟小小的木屋，安安靜靜平安喜樂，自己可以站在花叢裡鬆土澆水，還會有一大群歡樂的孩子。
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麼？會有一大群孩子麼？他們會是誰的孩子呢？
“你喜歡那樣的生活麼？”貝兒問。
“喜歡。”檸檬下意識地就答了出來，她還沒回過神來，答案已經脫口而出……檸檬從未想過這樣的生活，也從來都不敢想，但貝兒所描述的場景實在是太誘人，彷彿一塊透滿了金色陽光的澄澈水晶，凝固了這世間所有的幸福與安寧，輕輕一觸碰就會破碎。
“那麼你就一定要活下去啊，活到那一天。”貝兒說，“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肯定有這麼一個角落，有一棟小小的木屋，有溫暖的陽光，有花園和草地……你一定要找到這個地方，然後幸福地生活下去。”
檸檬扭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漆黑的廢墟隱沒在夜幕中，遠方隱隱傳來刺耳的尖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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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兒站在檸檬的身後，把額頭輕輕靠在她的背上。
“三無。”
“嗯？”
“上一次我這麼跟你說話的時候，三無你還剩下不到三年的生命，我以為你快要死了。”貝兒低聲喃喃，緊緊地抓住檸檬的肩膀，“你和塞壬女妖同歸於盡的那個雨夜裡，我真的以為你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就像沐沐姐那樣……”
檸檬輕輕地點頭。
“但後來你又回來了。”貝兒笑了起來，“毫髮無損地回來了，死而復生……真好，不過夜王真是個令人恐懼而又不可思議的生物，他總能創造出奇蹟來。”
“我也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我體內的末日病毒被壓制住了，現在處於一個很低的水平，夜王削弱了我的戰鬥力，但是保住了我的命。”檸檬搖搖頭，“在那段時間裡……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當我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陸巡。”
“夢？”貝兒抬起頭。
“一個很長的夢。”檸檬扭頭，“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
“具體夢到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在夢中我年齡很小，個子很矮，跑得很慢。”檸檬點了點頭，回憶，“是個很漫長很古怪的夢，有很多很多不認識的人，但我卻看不清他們的臉。”
“五六歲的時候麼？”貝兒問，“大多數人人在小時候都沒有刻意記憶，所以長大後很難記住小時候發生過什麼。”
“重炮，你對六歲之前的事還有記憶麼？”檸檬看著她的眼睛，“你能回憶起的最早的事，是什麼時候？”
“我能回憶起最早的事……”貝兒皺眉思索，忽然打了個寒噤，臉色迅速蒼白。
“怎麼了？”檸檬注意到了對方的神色變化。
“我……我忽然有點不舒服。”貝兒勉強笑笑，“三無，我們不說這個了……接著看看你的衣服還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