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
次日中午,謝步晚在自己牢房的床上醒來。
他做了許多的夢,內容似乎混亂顛倒,無比荒誕。夢裡他好像在一間醫院中四處奔逃,最後被困囿於迷宮般的長廊裡;他似乎又夢到了七殺,但具體是什麼情形,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又記不清了。
驚醒之後,他只覺身體各處隱隱不適,殘留著昨夜瘋狂的餘韻。
昨天晚上,他在七殺屋裡待了一宿,被七殺欺淩得渾身痠痛,無力反抗,最後只能哭著叫爸爸。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力竭昏了過去,又是怎麼回到自己牢房裡的。
一回想起自己昨夜的狼狽,謝步晚就忍不住恨恨地捶床板。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人,可以一個小時寫上萬字!
他和七殺一夜大戰七次,竟然沒有一次能夠成功騎在七殺身上,反而一直被七殺壓得無力掙紮。最後他哭著求饒,說實在太多了真的寫不完了,七殺仍舊沒有放過他,狡猾地哄騙他再來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這次他一定能寫得比上一次更多,把七殺反壓下去。
一旦他聽信了七殺的鬼話,開始新一輪的拼字,七殺就以破竹之勢發動狠狠進攻,殺得他丟盔棄甲,欲仙欲死。
謝步晚恨恨地想:莫非七殺以為,男人太快了是什麼好事嗎?!
“岸老師,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郝涉遊也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問謝步晚,“半夜忽然出去,直到淩晨才回來。”
謝步晚面無表情:“吾好夢中碼字。”
郝涉遊:“?聽起來有些離譜,不過是你我就理解了。”
謝步晚問他:“昨天晚上是誰送我回來的?”
“沒誰啊?你不是自己回來的嗎。”郝涉遊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岸老師你還好嗎,該不會是碼字碼得太狠,寫到精神恍惚了吧。”
旋即他又面露了然:“倒也正常。咱們這裡好多通宵碼字的老師,寫到最後寫出幻覺來。”
“前幾天我還看見一個老師,揮舞白紙大喊他終於完結了,但是稿子上的字只有聰明人才能看得見。獄警把他押送回來的時候審問他,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寫的文,那位老師痴痴地說就是昨夜寫的,他一口氣寫了二十萬。”
“可是獄警一調監控,發現他那天晚上分明好端端躺在床上躺了一夜,什麼也沒幹。你說這嚇人不嚇人?”
謝步晚一聽,頓時覺得自己昨夜受的苦難不算什麼了,內心只湧起無限的辛酸。
“岸老師,人在黑屋裡呆久了,那可是什麼牛鬼蛇神都能見到的。”郝涉遊擺擺手,“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他們洗漱完,一起走向食堂。
食堂裡一片鬧哄哄的,好像是有人拿了昨天晚上新寫的稿子來分享更新內容,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一些知名作者被其他人圍觀,討要更新來看,眾人拿了稿子便爭相傳閱,分析劇情、對醒脾各抒己見,場面一派其樂融融,十分祥和。
謝步晚一眼過去,就在人群中看見了七殺。
七殺今天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也沒戴他那稀奇古怪的白紙頭套。青年穿著整潔的白襯衫,長發束成低馬尾,從肩上垂下來,發絲像綢緞一樣柔順。
他一手撐著臉,一手握著湯匙在湯碗中漫不經心地攪動,出神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此清純幹淨,安寧無害。
大家都在唾沫橫飛,對自己的愛好慷慨陳詞,卻沒有任何人靠近他,也沒有人試圖與他搭話或者徵求他的意見。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在他身周築造出了一圈社交的真空帶。
討論醒脾的熱鬧都是別人的,他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