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什麼事？”
與表妹不約而同的是，燕芷蘭也只穿著一身樸素的校服，只不過她的校服特別合身，給人的感覺沒有燕語霖那樣軟沓沓的可愛，反而精神許多。
“沒事就不能找你玩？”
燕語霖坐在真皮沙發上，好整以暇地伸了個懶腰，沒有旁人在場，她也不顧忌自己的形象了，癱坐沙發的姿勢顯得極其慵懶。
“我最近很忙……”燕芷蘭皺了皺眉，雖然瞭解自己的表妹，但她更明白現在的她已不是從前的她了，“有事直說吧，不然我回教室去了。”
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姐妹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如娉婷獨立的幽蘭，一個似華貴慵懶的貓，卻唯獨沒有姐妹的感覺。
“……我剛剛在籃球場，看到一個長得很像張徹的人。”
燕語霖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地道。
燕芷蘭的眉毛稍稍跳了一下，隨即勾起一個並不如何端正的笑容：“哦？你有幾年沒見過他了，還能認出他現在的樣子？”
“我認得出來。”燕語霖頓了一下，繼續道，“或者只是一種感覺吧……李思婷突然表明了身份，長得很像他的人又出現在學校裡，你不覺得這很巧麼？”
燕芷蘭的嘴唇略微抿了抿，笑容稍稍收斂了一些，顯得有些冷：“就算真的是他又怎麼了，對你來說，不就是一個童年玩伴而已麼，你現在都與許景騰在一起了……而且，這件事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你來找我做什麼？”
“別賭氣了表姐，你知道我跟許景騰沒那種關係的……”燕語霖無奈地撇了撇嘴，纖細的手指輕輕綰著頰邊的一縷青絲，“我只是覺得，如果他要有什麼資訊，或者想要聯絡誰……第一個肯定是你不是我……”
“沒有關係，你容許他叫你語霖？那個丁小沁一直在想方設法撮合你們，你也毫不在意，我是不知道她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燕芷蘭的笑容很冷，然後乾脆地輕嘆了口氣，“算了，其實除卻成績不好，許景騰其他方面也沒什麼問題，你跟他在一起，我也沒什麼說的。但是，我最看不慣你的，就是你明明又不打算答應他，卻始終將他吊在那裡……你明明有很好的天賦，卻要生生棄之不顧，整天跟那些無所事事的紈絝廝混捉弄，還樂在其中。一個人有再好的才能，志向不遠大高潔，渾渾度日，最後也不過跟方仲永一個下場罷了。”
燕語霖一直盯著她的臉，她是姐姐，當然有這個資格對自己說教，只是……
“看來他確實聯絡過你了。”燕語霖眸子微微一凝，沒有管她對自己的指摘，篤定道。
燕芷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頓住，仔細盯著她打量了許久，才緩緩道：“……你一直沒有接受許景騰，是因為他？”
燕語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當初你怎麼不回去找他？你又不是我，沒有那麼多的束縛，你……”燕芷蘭的神色突然變得無比複雜，似是想通了什麼，又似仍有許多疑惑，但終究沒有繼續問了，輕聲道，“前些日子，他給我寫了一封信，說去日本留學了，信封裡還有一截奈良的櫻枝。我去查了信件編號和郵程，確實是從奈良過來的信件……你跟我來。”
說著，她率先走出大門，燕語霖站了起來，臉上再沒有那樣笑眯眯的表情，隨著她一起走到了高二教學樓。
路上有不少人打招呼，也有不少人不敢打招呼。無論是燕芷蘭還是燕語霖，二人都是學校裡的知名人物，雖然她們是姐妹，但這對姐妹關係不好的傳聞，早已在學校裡流傳，今天罕見地同行，氣氛似乎也不那麼愉快，是以駐足觀望，甚至偷偷跟過來的人很多。
“喏。”
回到教室，燕芷蘭從課桌裡拿出那本《倉央嘉措》，走到門口，遞給燕語霖。
燕語霖沒有說話，接了過來，書頁裡有很明顯的空隙，開啟那頁，帶著淡淡櫻花香味的和風信紙，紙上那一行行遒逸的字跡，便喏然呈現在眼前。
“見字如面……”
她看信用了許久，燕芷蘭靜靜站在旁邊，也沒有開口催促她，二人就這麼站在走廊上，成為眾人駐足的風景。
“那之後，你還一直給他寫過信？”
信紙上的內容有很明顯的針對性，這句話不問也是知道答案的，燕語霖只是似笑非笑，調侃了一下表姐。
“留學前寫了最後一封。”
燕芷蘭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見她看完，便將信紙收回來，重新儲存在書頁裡放好。
“這果然是他寫的……這麼多年，風格也沒有變，還是那麼喜歡捉弄人。”
燕語霖輕輕笑了笑，臉色釋然了許多。
“看完了？完了就回去吧，你今天應該是看錯了，他還在日本呢，回去好好休息吧。”燕芷蘭見她神情輕鬆，笑容也重新浮現，就知道沒什麼問題了，將書弄好，準備回教室去。
“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容易被他騙……表姐啊表姐，別說我沒提醒你，我今天沒有看錯，張徹就在這個學校裡……他竟然還跟我笑了笑，裝得就跟陌生人一樣！等著吧，今年的高一新生，我會去找的，等我逮到了，一定整死他！”
燕語霖捏起小拳頭，慵懶不再，笑意卻更盛，似乎重新煥發起了活力與生機，找到了最大的樂趣一樣。
“什麼意思？”
燕芷蘭皺了皺眉，見她神色不似作假，表面疑問，心跳卻驟然加快了些許。
“表姐，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卻總是太相信他，一直被他騙，小時候這樣，現在也這樣……李思婷在咱們學校，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在二十七中，還要寄信去其他學校？”燕語霖笑了笑，眼裡的興致越發盎然，“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檢視其他學校，有沒有收到這樣的信件。”
燕芷蘭重新拿出信，細細看了一遍，果然如她所說，信中所寫他寄了許多封給榕城的各個學校，之前李思婷沒出現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李思婷就在自己學校，那他一定只需要寄一封信給自己就行了。如果他關於這一點騙了自己，那麼，這封信或許本身就是一個捉弄自己的玩笑，去日本留學的說法，當然也就可以置之不理了。
“我先走了，李思婷不肯見我，不過你倒是可以嘗試去見見她。”
燕語霖看她翻完信紙臉色變化，嘻嘻笑了聲，揮了揮手便離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