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3
episode 03
卡卡西一直認為,川島梅見在木葉的上忍中算不上什麼人物。
沒有特殊才能的人其實不應該被晉升為上忍,但她在考試的時候居然被四代注意到了。這個面慈心善、胸懷全村的好人就像一個真正的領導者,大手一揮放開限制,於是編隊精煉、個個身懷絕技的上忍裡終於多出一批廢物,包括川島梅見在內,那批人現在正在火影樓邊上的辦公樓裡混日子拿工資,幾乎不做什麼外出任務。
很多人都管他們叫米蟲。
某個雨天,他戴著面具進入火影大樓時還只感到春風化雨的溫柔,彙報完任務後卻天地間雨簾茫茫,大雨瓢潑到路都看不清。順著排水溝一路走到巷子裡,嘩嘩如柱的傾斜屋簷上竟然趴著一隻長頭發米蟲,黑色頭發、黑色眼睛,上忍標配的綠色馬甲不知所蹤,她穿著灰色襯衫和牛仔褲,悠然自得地夾著煙汙染環境。一雙靴子面對面地掛在手邊的欄杆上,已經全部被雨打濕。
對方注意到他的一瞬間,卡卡西下意識地使用瞬身術,飛快地逃到了巷口。
那個女人邊晃蕩小腿邊吸煙的樣子,不知為何,讓他感到十分危險。
後來他問過梅見,她有沒有一雙被雨水廢掉的牛皮靴子。
從這女人發呆的樣子來看,估計是早就忘記了。
第二次是在惠比壽慶祝自己升上上忍的飯局上。迫於邁特凱的壓力,他原本準備象徵性地露個面就走——卻在準備離開的同時看到姍姍來遲的米蟲。
她看起來有點驚訝。卡卡西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惠比壽說這是多人派對,她才會來。
一番沒什麼重點的自我介紹後,他只記住了她的名字。川島梅見。出生在二月嗎?
惠比壽裝模做樣扯了幾句,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想幹嘛,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結果米蟲的酒量不錯,反倒是惠比壽醉成神仙模樣,被凱帶離了飯局。
啊,那麼,誰來買單呢?梅見苦惱起來。算啦,剛發工資,就讓惠比壽欠我一個人情吧。
玄間倒很殷勤地讓她放心。川島小姐,你在哪裡任職?
在米蟲部哦。她倒出一根煙。抱歉,我是因為害怕殺人才躲在那裡的。嘛,不要露出這麼失望的表情,好不好?明明玄間桑長了一張帥臉吧。
聽起來,好像是很善良的人哦。
哈哈。
兩人聊得不亦樂乎。
看起來是很冷淡的人,卻這麼有魅力嗎?卡卡西見此,終於開始認真端詳她的臉。
細膩的白面板,臉頰瘦削、眼角尖尖。眼尾處有很深的暗色,就算素顏也時刻有化過妝的效果。她全身著黑。如此看來,黑白二色確實最適合梅見那股冷淡的氣質。
後來才知道,善良不過是殘忍出門時隨手拿上的一件外衣。
我一直知道自己在木葉的上忍中並不算什麼人物。
忍者被分成上中下三個等級。既然能升到上忍,說明在上層看來自己的綜合能力並不算太差。
只是我沒有什麼重要的朋友或者引人注目的特長。這點很吃虧,因為大部分忍者都有一技之長。如果沒有,那就是預設了自己比大部分人弱。但是那咋了,我其實也確實貪生怕死。
有段時間我流連於聯誼。大約戰爭時期更需要解壓,而同年齡段的人不管到哪裡好像都在做差不多的事。剛畢業的時候大家在丸子店見面,邊喝果汁邊聊天八卦;體驗過生死的快感後大家在居酒屋門口伴隨著白煙一起閃現,然後喝到天昏地暗才分別。大部分忍者都是彼此眼熟的校友,再不濟也搭配著一起出過任務。交付過後背的關系更堅韌這個觀點我並不贊同,但是實踐出真知,互相交付過性命後,從同伴變成床伴的難度的確下降不少。
夕日紅則不同。除非認識的人多半都在她才會到場。有些時候,甚至是我充當策展人,介紹她和不同的人認識。嘛,人脈可是很重要的。
後來夕日紅會帶著阿斯瑪一起出現。不過據說這男人一直不敢表白。
我知道阿斯瑪的性格,於是對此表示理解,順便從yet ist上永久地劃掉了阿斯瑪的名字。朋友之妻不可欺。我很珍惜紅和自己之間的情感。
那兩個守城門的最喜歡慫恿阿斯瑪喝了這杯就表白。於是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請了大家大概十幾頓。我覺得他就算喝光木葉的酒都無法成功。怎麼可能成功啊?怎麼可能呢?一旦碰到真正珍貴的東西,束手束腳的態度才正常嘛。按我一般很準的預測來看,阿斯瑪應該會悄悄選一個下午,然後悄悄地表白。
而鑒於夕日紅對此的曖昧態度,我想她無論從阿斯瑪嘴裡聽到什麼都會說yes i do。
我則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下定決心糾纏卡卡西的時候已經被人稱為米蟲,那麼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和我都差距懸殊。要結婚的話就更麻煩,萬一沒有做好措施,生下一個能開眼的小孩怎麼辦?雖然我不知道帶土的眼睛嫁接到他身上到底後果如何,終究不敢冒這令人膽戰的險。
有一次他問我還記不記得一雙靴子的去向。我回憶起面具後的白發。當然,我日夜蹲守陽臺正是因為早就知道是他。
但出於自尊,不肯正面回答。
沒想到他嘆著氣起身,似乎覺得我是忘了。
於是失笑,想道,忘了也好。
其實我的自尊心已經不多了,可是這東西和套一樣,越少就越難消耗。因為這個緣故,我經常被卡卡西評價為固執而古怪。
他常常對我說過分的話。
我仔細想了下,發現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出過太過分的話,除了面對卡卡西時。
最過分的一句是因為自己惱羞成怒。但拜託,是他先開的頭。那天到底說了什麼,我其實一句都想不起來了。好吧,其實我想得起來,但只想的起來一句。
我說其實我很怕死啊,卡卡西說你怎麼會怕死,你這麼勇敢,幾乎把每個男的都騙得團團轉。
真是氣暈了。我這輩子沒開過眼,沒品嘗過真正的痛苦,但是那個晚上我看什麼都蒙著一層血光。我氣急敗壞地大叫,生怕鄰居不知道我們正在吵架。那是因為你看起來不怕死,但其實你錯了,你以為你是不怕死嗎,你那叫想死!你不是不怕死,你只是想死!不要以為我懦弱、不喜歡殺人、沒有寫輪眼的才能也不願意誠實,就看不出來你的心!
說完這些就沒了,因為我們分手了。
現在想想,這可能不算過分,但確實太殘忍。只不過每次爭吵都是我太失態,氣血上湧到失去理智,暴露出所有軟肋,被他的左眼一看就動彈不得,連自己早就備好的臺階都找不到。他太知道怎麼讓人一步步把自己放到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