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5捉蟲)
episode 35
我戴上面具,從公寓的窗戶一躍而出,看到鹿隊已經逆著月光站在面前。“老地方麼。”
值夜的任務做多了,我也咂摸出些隱秘的規律。比如在鹿隊排的工作表裡,這只是條單人負責的簡單路線——當然,這可不是摸魚,而只是個小小的行職務之便——比如加急批準請假啊之類的舉動,嗯,大家心知肚明,當然也沒什麼好說的。然而三代不辭艱辛地將我塞進了暗部,所以我這麼一介新人才蹭上了這條大魚,啊不,這個輕松的活。
我印象深刻,因為這是個月亮又大又圓的晚上,我根本不用專注就能看清月光照耀下的一切,連針對孤兒的安置房木頭屋頂上的細小條紋和安裝並不牢固的排水管也是。路過鳴人窗戶的時候我笑了一下,因為他每晚睡覺都不安穩,被子掉了一半都算好的,今晚果然也是。但有九尾護體,感冒傷風這類無聊的傷痛從來奈何不了他。
我跟著鹿隊跳過許多地方,卻發現我們轉了個方向,去的並不是明天將要人聲鼎沸的對戰場,而是小吃街。說實話,我覺得,有時候命運就是帶著惡意的,並不像玄間宣稱的人人滄海一粟,對世界無足輕重。卡卡西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覺得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大於一切,所有永遠頭鐵,永遠沖在第一線。看起來比我勇敢很多,但這家夥是這樣說的:如果命運真的把我當做演員,我也應該有退路才對,否則殘害五大國幾十年的尾獸怎麼會聽令於初代?還是說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沒有用,因為命運已經寫好了每一條路的劇本呢?他的句子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因為喝得太多,看起來竟然比我還醉。唉,初代,唉,木遁。強者就是強者啊,強者是否也痛苦如卑瑣的螻蟻呢。我悲從中來,不敢繼續聽下去,怕他又開始給宇智波帶土哭墳。我喝下口酒,心熱眼熱,昏頭昏腦,也不忍心反駁他漏洞百出的邏輯了,只是說,命運是一回事,無法反抗人生又是一回事。
他回,我怎麼就不能反抗命運了?
然而我今晚又釀成大錯。鹿隊最冷靜,是她叫來處理屍體的小隊又把血跡清理幹淨。我眼睛痛,但沒有去醫院。我真的是好痛苦啊。要是能早來一步,要是路線沒按鹿隊所說而改變——我蹲在地上,頂著暴曬,頭暈目眩地躲到樹蔭裡發呆。
初代再強大如神,威風得其餘四國俯首稱臣,不也攔不住宇智波斑的離心嗎?
要是我早來一步,晨光裡的就不是屍體了。
三代死後半個月,夕顏邀請我來家裡喝茶。其實我們什麼也沒喝。她真是個適合母親的美好的人——她說這不是我的錯,我不能自已,道我知道疾風小哥死於村外勢力,但是當晚正巧輪到我值夜,我本來要走的是他當日的死地!我本來會路過的,敵人很強嗎?大不了和他死在一起!她疲憊地坐在新家玄關,我們兩個連鞋也沒換,就那樣坐在她打掃得鏡子一樣明亮的地板上。夕顏也把眼淚流幹了。她聲音暗啞道,你以為我不想死嗎,梅見?
於是我發現她已顯孕態。突兀地想起那天的酒約,她大叫一聲,你的眼睛!我一摸,臉上什麼也沒有,就是冰得和屍體一樣。我猜不到自己看起來表情如何,只見夕顏流出淚水,消瘦的尖下巴上掛出兩條亮晶晶的淚痕。她用手握住我的手臂和肩膀,拿出把隨身的鏡子,我記得那是疾風送的——夕顏慢慢靠過來,伏在我身前哭了。
我對著她的鏡子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三勾玉麼?第一想法是一種憤恨著的人卻登頂至尊的扭曲快感,第二眼是這也太醜了怎麼和兔子眼差不多?最後,我一想到全木葉用寫輪眼最熟練的人竟然是自己相愛相殺十年的前男友——唉,我又想哭了。
鳴人的九尾封印松動時我正在和小李分享自來也帶回的金平糖。我們一人一手地盛著分出的糖,好像捧了滿手的彩色星星,雖然不同顏色不同口味的糖精聞著比較劣質,也在體溫的催化下化得有些黏黏糊糊。我猜自來也帶給卡卡西的伴手禮大概是書吧,畢竟卡卡西從聽說他的“~情天恨海痴男怨女~無敵雙冰棒般耳鬢廝磨情人反目成仇!”新系列出版物後就開始茶飯不思了。這可是很少見的情況呢——同樣少見的,還有鳴人身上松動了的九尾封印。
我和婉拒了金平糖的紅對視一眼,她立刻了然,噴了個小水遁給我洗手後就開始解釋。“對戰時的情緒太激烈,封印松動也難免......”
我覺得可疑。“中忍考試而已,值得這麼大動肝火嗎?”
紅的眼睛裡浮現出無可奈何。“稍微理解一下吧,畢竟這是個連影分身之術都被列為禁術的和平年代呢......”
凱無知無覺,只是緊張地盯著自己的另一個部下。小李很疑惑,他雖然沒有對查克拉的感知,但能察覺到那是一股並不屬於鳴人本身的奇怪而強大的力量。
他一顆接一顆地吃著糖,嘎吱嘎吱地嚼著糖屑都紛紛從嘴角落下,卻什麼也沒問。我感覺拼命想出院的他都快被打擊得抑鬱了,但嘴笨,不敢貿然上前安慰。
幸好天天突然出現!“李,這裡有位置,更好看清對戰,快來!”
然後對坐在外側的觀眾道:“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朋友,請問你們可以往裡挪一個座位嗎?謝謝!”
伸手不打笑臉人。在天天的催促下,並不覺得有站著和坐著有什麼區別的小李終於坐下了。我鬆了一口氣,“李,這些給你。”
他看著懷裡的一大袋沾著糖粉的碎鑽般的糖果,很可愛的頓了一下。“都給我嗎?”
我沒有猶豫地比了個大拇指給他,順便扶了下要滑落的單邊柺杖,把柺杖卡進了座位之間的空隙。“你也可以分給天天一些,畢竟邊看邊吃才更有趣吧?”
他恍然大悟地轉過頭去。“天天,你要吃糖嗎?”
我看著他倆沉思片刻,發現自己還是更嗑天天和寧次一些。小李,唉,你還是朝著蒼藍猛獸的方向繼續前進吧!不對,他腳廢了。唉,綱手姬,你到底在哪裡?
比賽結束了,我看玄間這個好戰的男人看得興致勃勃,莫名驕傲了起來。始終相信自己能贏,不斷想辦法破局,最後終於靠著思考和不服輸的戰鬥技巧取勝。水門要是能看到,一定很欣慰。對了,金平糖裡有菠蘿味,他最喜歡的味道。我的眼睛又開始痛。我發現寫輪眼確實是個對混血兒的詛咒,我明天出門最好隨身帶鏡子才好——我可能沒辦法自由地開關眼睛。
我裝作情況緊急,匆匆跑進了洗手間,對著髒兮兮的鏡子看了一眼。洋蔥燻眼的感覺消失了。體育館或對戰場的洗手間總骯髒如老男人的書房抽屜,卻比開了48個小時的空調房還陰冷。我打了個寒顫,突然聽到觀眾席揚起一陣強烈的吵鬧和喧囂,有別於之前的任何一個人出場。
我飛快地離開洗手池,朝下望去——
跨過層層攢動的人頭,出現在飄灑著落葉和沙土的旋風中央的,竟是卡卡西和佐助。
兩人抱臂睥睨全場,背靠著背如憑空出現,神色卻淡定至極。
玄間對卡卡西說了句什麼,卡卡西立刻回到了觀眾席,站到了凱的身邊。他看著這對b王橫空出世,臉上的神色是又無奈又無語。
對我來說b王不過是裙下之臣。越能裝b的帶出去越有面子,所以這群彼此競爭的男人看起來就很搞笑了:你們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最應該討好的人是誰?咦,難道你們早已對彼此託付終身、心有所屬?除了鳴人和佐助,木葉確實也沒幾對冤家。幾年後我沒想到這倆好哥們真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的苦情戲碼,但我現在想到的卻是那幾個暗戀佐助的小女生。
於是我忍不住開始在腦海裡勾勒佐助的少年模樣。眼角會更鋒利嗎?眼睫毛應該會長得更長吧。下頜發寬就不好看了,但佐助現在的下頜發育並不強勢,應該不容易長毀......我想起止水的長圓臉和他的肉鼻子,發覺這長相和佐助、鼬等人比起來實在是厚了許多,而他的脾氣也合面相,是個溫和緩柔的人。
我並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寫輪眼。說實話,我並不想把這個東西當成獎章和功勳來炫耀。但敵人來勢洶洶,我解了幻術,見火影座上爆開一陣灰色的濃煙。
而場內的佐助和我愛羅......嗯?一個圓球?
我眼神一偏,看到個正要對鳴人隊友下手的暗部,立刻甩出苦無,結果了他。
一滴血濺到了來人的額上。小櫻手腳發涼地怔住,見那滴豔紅的鮮血隨女人的動作在臉側擦出道模糊而直接的痕跡,搭配她那雙理應只屬於宇智波的眼睛和微翹的嘴角,竟化出張糜華如般若鬼女的面孔。她忍不住在心底斥責起自己的無能和徒勞的恐懼,卻見川島梅見身形鬼魅地一隱一現,幾下就幹掉了自己身邊一圈的敵人。準確地講,是手起苦無落地將大部分人紮了個脖子開花。死相很慘烈,動作卻很幹淨。
事態緊急,我顧不得查克拉的消耗,以飛雷神穿梭其間,快速解決了大部分偽裝成暗部的敵人。“卡卡西!”
他低聲答應。“我們沒問題的,你去吧。”
我直接沖向了身處戰場的佐助。
“佐助,你快走!”
他看到我的眼睛,臉上的神情很古怪,彷彿看到一個平常一直光著腳的人突然買下一雙高階皮鞋,然後理所當然地穿出土氣,總歸有些怪裡怪氣,也叫人不忍直視。
那個來自風之國的忍者露出了帶著興味的笑容。
玄間卻攔在我和他之間。“梅見,你去火影那邊。風影很古怪,雷同大概負傷了。”
那佐助呢?我思考兩秒,作出判斷。“佐助,去追我愛羅,繼續你們的戰鬥吧!我會立刻趕過去的——”我猶豫兩秒,摸上他的肩頭。“好了,去吧。”
宇智波佐助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才翻過決鬥場的高牆。
“玄間,保重。”
“......啊。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的。”他吐出千本,邊戰鬥邊分心地朝我微笑道。“我就今日的戰鬥算過一卦,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