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路上虎嘯抱著詔書,安靜的放在腿上,臉上看不出表情。
“將軍又是何苦,如若真的不喜歡,推了便是。”常蕭感到心中堵了塊石頭。
“今日就算不是宋婉兒,也還會有李婉兒,趙婉兒... ...有什麼區別嗎?”虎嘯平淡的說道,就像是在講述別人家的故事。
常蕭失了神,馬車已到宮門口,虎嘯走出馬車鞠躬後騎上戰馬,消失在街道盡頭。
一個月的後的寧遠候府,張燈結綵,門樑上高高的掛著紅布,大紅的燈籠從府裡一直延伸到街道的盡頭,所有人都是既快樂,又緊張。
羅啟雲的馬隊足足有二十匹馬那麼多,除了新郎官的馬,每匹馬上都綁著高高的紅木箱子,馬隊從軍營出發,繞著城區走了三圈,才拐進寧遠侯府的巷子裡。
鑼鼓聲越來越近,二妮緊張的直咬手指,大喊不想嫁了,大妮追著她滿屋子給她蓋蓋頭。
蘇遠離自稱孃家大舅哥,站在大門口,行了飛花令,對了對聯,才算是放過了羅啟雲,差點沒給羅啟雲整禿頭了。
一對新人站在林星月和常蕭的面前,男子高大帥氣,今日塗脂抹粉更顯的俊俏,女子頭戴蓋頭,還在不停的扭動,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被站在一旁的大妮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敬茶、拜天地,小兩口漏洞百出,看客們起鬨說要重來,一派祥和景象。
虎嘯的馬隊也停在了御史大夫宋謙的府門外,只不過沒有氣派的馬隊,而是二十個喜夫,挑著紅木箱子彩禮,跟著虎嘯進了院子。
御史大夫的幾個兒子本還想鬧一鬧新上門的妹夫,結果看到高出半個頭、魁梧嚴肅的妹夫,連步子都邁不出去,虎嘯帶著新娘子恭恭敬敬拜見了岳父岳母,並無多話,起身出了門。
馬隊回來的路上按照女方家的要求不走回頭路,虎嘯答應了,不過並未繞城一週,而是穿小巷而過,停在了冷清的將軍府口前。
“將軍... ...這是... ...”喜婆一直以為是去寧遠侯府,喜轎停在了將軍府外,才有些詫異。
“世人都知道,我是孤兒,林老闆和寧遠候只是我的養父母,所以要先拜了我的父母,再去寧遠侯府。”虎嘯平靜的說道。
“拜你的父母... ...那不就是排位嘛,將軍,大喜的日子,你這... ...”喜婆臉上露出不高興的樣子說道:“我們姑娘可是陛下封的縣主,你居然如此怠慢!”
“不得無禮!”轎子中的縣主宋婉兒厲聲說道:“生你養你的都有恩,應該拜!”
說罷宋婉兒不顧世俗的陽光,走下轎子,徒步走進了將軍府,這倒是虎嘯沒有想到的,他本是想用此事讓這個女人厭惡他,從而未來的日子遠離他。
虎嘯跟在身後,臨近大廳宋婉兒因為沉重的蓋頭沒看到門檻,虎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宋婉兒摔進虎嘯的懷中,才總算是沒有出醜。
“小心點... ...”虎嘯迅速推開宋婉兒,低聲叮囑。
“好!”宋婉兒臉紅,害羞的說道。
兩人走進廳房,這裡什麼也沒有,沒有紅綢子,沒有喜字,只有案几上擺放著的兩個排位。
宋婉兒先跪下,拉了拉虎嘯的褲腳,虎嘯也跪下。
“兒媳宋婉兒,拜見公公、婆婆!”宋婉兒說罷,三個響頭磕的門外的人都覺得生疼,這三聲叩頭的聲音也重重的敲在了虎嘯的心上,讓他的心差點停跳。
“還不快扶小姐起來!”隨駕的奶孃很不高興,忙和丫鬟們一起扶起宋婉兒。
“收拾東西,去寧遠侯府!”喜婆都不願意進門,轉身吩咐轎子抬進來,接小姐去侯府。
“不去了,今日既已拜過了公堂,去也無意,送你們小姐去臥房吧,男丁前院招呼客人!”虎嘯威嚴的聲音不容任何人質疑,喜婆和奶媽雖極度不滿,也不敢再開口。
虎嘯帶著下屬,去前院待客,宋婉兒心中滿是疑惑,不是說這個虎嘯很高興娶自己,當初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的嗎?怎麼反倒奇奇怪怪。
洞房花燭夜,龍鳳對燭的燃燒,讓整個屋子更加溫情,羅啟雲搖搖晃晃的走進臥室,就想過來掀蓋頭。
“沒規矩!”大妮打掉羅啟雲的手,將寓意稱心如意的秤桿遞到羅啟雲手上。
羅啟雲的手微微有點顫抖,掀了幾次,都沒掀開,旁邊的人起鬨,大將軍手上沒勁,眾人起鬨羅啟雲更緊張了。
二妮在蓋頭中笑成了震動,羅啟雲掀起蓋頭看到二妮漂亮的大眼睛,激動的滿臉通紅。
喜婆將饅頭遞給二妮,二妮都已經餓極了,張嘴就是一口,臉皺在一起,連忙吐出口說道:“生的!”
“那肯定是生的,哈哈哈,生多多的才好!”喜婆哈哈大笑,二妮明白過來,羞好了臉越顯得嬌豔欲滴。
喝罷合巹酒,眾人鬨鬧一番散去,羅啟雲緊張的和二妮坐在床頭,周圍變得鴉雀無聲。
宋婉兒坐在床邊,房間沒有點蠟燭,屋子裡已經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喜婆和陪嫁奶孃趴在桌上無精打采,都已經過了亥時,外面的賓客還熱鬧著,似乎完全沒有要走的樣子。
“你們先去休息吧!”宋婉兒有點坐不住了,靠著床邊說道。
“那這麼行... ...還有掀蓋頭和喝合巹酒呢!”喜婆不答應。
“去吧,這些一會兒大將軍回來了,我會要求他一一遵從的!”宋婉兒有點不耐煩,奶孃明白宋婉兒的心思,她應該是心裡難受想要獨處,於是起來點了門口的蠟燭,分了紅包,打發人們離去,自己也帶上了門。
宋婉兒站起身,藉著昏暗的燈光,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
心中煩悶,她一把掀掉蓋頭,頭上的鳳冠沒卡緊,滾落到腳邊,她的心空落落的。
子夜虎嘯送走賓客,搖搖晃晃走到了臥房門口,他還是沒能把自己灌醉,臥房沒亮燈,新娘子怕是早已睡去,他苦笑了一下,朝書房走去。
臥房中的宋婉兒聽到動靜,靜靜的坐在角落裡,盯著映在門上的影子,多麼渴望他能夠推門進來,和她解釋這一切,然而這個影子只是駐足片刻,就朝書房的方向去了。
宋婉兒淚水打溼眼眶,她站起身卸了妝容,走過桌前將合巹酒悉數倒進了花盆,咬過了生的饃饃,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