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閨閣女未婚先孕誰該沉潭
望著哥哥，嫂嫂，母親和晴兒，一陣心酸湧上心頭，自從自己記事起，家中的大小事情哥哥都會讓她來幫助，久而久之這已經成為習慣了，她已經習慣性的為這個家做支撐了，可這件事情非同兒戲自己是萬萬不能答應的，可是如果不答應的話，她今天、也許今後將會永遠的地呆在這個大院子裡了，憑著嫂嫂那心機和家族的勢力，嫂嫂會想出無數個讓婆母和先生有口難言的理由而反咬一口，那時嫂嫂就會名正言順的將自己和先生分開……
她的後半生將會在這個大院子裡和晴兒的孩子一起度過……
想到這裡委屈和不安使她無助的大哭起來：“娘，哥哥，嫂子，自從我記事以來，你們讓我向東、我從來不敢向西，因為我生下來很小就沒了父親，我要靠兄嫂給我一口飯吃，街坊鄰居都取笑我是撿來的丫頭，生來就是伺候王家這一家大小的，但我從來沒有怨言，母親生我不易，我要報母恩！兄嫂養我不易，我要知恩圖報！
母親和嫂子有時言語不和，母親就拿我撒氣，那日積月累的怨氣使母親最終一時失手對我下了毒手……我從此就落下了那黎明雞叫的病根……哥哥、嫂子你們也是為人父母的人了，倘若是侄子或侄女落下了這樣的病根，你們難道就不心疼嗎？”
她說到此就轉向娘，悽然的問道：“娘，難道這些年，你就不為這事情愧疚心疼嗎？我身上流著你的血……你真的就不心疼嗎？”
王夫人流著淚把臉轉向外面不敢看淚流滿面的女兒……
既然我在這個家無人憐念，那我情願為晴兒去沉潭也不願去騙我婆家的老老少少！今生我不會做對不起我婆母的任何事情！更不會做對不起先生的事情！
“你們今天如果真的不想讓我走出這個門，不想讓我再回到那個疼我愛我，把我當做親生的婆母家裡，我也認了！我婆家是書香門第也許我真的是配不上那樣的好人家！我只是一個不如丫頭還不識字的女人，沒有了我，我的先生定會找到一個就像你們說的那樣的名門閨秀，他們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會生生世世祈願我的先生越過越好的……”她說完賭氣地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願意再說了。
她感覺此刻自己不是坐在孃家的屋子裡而是置身在一個冰冷的冰窟裡，彷彿自己真的已經替晴兒沉入潭底了……
她就那麼賭氣地坐在那裡一天兩天過去了，她不吃不喝一直低著頭給母親縫製著回來時買來的錦緞料襖子。王夫人端著飯碗走到女兒跟前：“妞子，你就別賭氣了，吃一口吧。別餓壞了身子。”
她依舊低著頭飛針引線給娘趕製著棉襖。
王夫人順手拿過女兒手中的半成品衣服說道：“ 你都兩天不吃不喝了，你這還是在怪娘嗎？哎……”
王夫人話沒說完就被女兒又順手奪過那沒做好的衣服，依舊低著頭縫製著。
捱到天黑下來時候，她把母親做的錦緞襖子做好了，她還是沒說一句話，拉過母親，讓母親試穿著自己親手做的新錦緞棉襖試一試是否合適，看著母親這合身的襖子，她平靜地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開口對母親說：
“穿著挺合身的,我給你編幾個蝴蝶佈扣，再配上做蝴蝶頭的銀釦子，等過年的時候穿著那就更顯得富貴吉利了！”
王夫人試穿著新衣，望著這已經出嫁的女兒，雖然不是第一次穿著女兒做的新衣，可此時竟特別的感到愛憐和深深的愧疚，不由得緊緊的拉住了女兒的手：
“妞啊，你這一出嫁，娘心裡一天到晚空蕩蕩的，好像沒了主心骨，娘想見你一面都要託人捎信……”說著眼眶便溼潤起來。
“娘，你不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的水’嗎？女兒家遲早是要離開孃的。你看你是多有福氣的人啊，家有兒子兒媳陪著你，還有孫子孫女承歡膝下！”雲華說這話時故意提高了聲音安慰著娘，更想讓隔壁的嫂嫂聽見她說話的聲音。
“是啊，我是有福氣的人啊——子孫滿堂啊。”王夫人無奈的斜視了一眼隔壁兒媳婦的房間，也故意提高了聲音想讓隔壁的媳婦聽見。
“我也想和娘在一起啊，可我先生在學堂教書經常不在家，我要是回來陪你了，我那婆母就沒人陪了。”雲華實實在在的話語安慰著娘，她何嘗不想和娘在一起，即使那嫂嫂對她半百刁難，她都會忍受，因為她離不開孃親。
雲華極力安慰著母親，好像忘記了剛剛發生的那些不快的事情一樣 。
忽然雲華話鋒一轉：“娘以後要多保重身體 ！”她說著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下給娘磕頭。
王夫人一驚：“妞子，你快起來！你這是幹啥啊？”
“娘，您養我不易，受我一拜！求求娘放我回去一趟，讓我和婆母告個別，我一定會回來的。我回來後就去替晴兒沉潭……
娘，你如果疼我就放我走吧！我是不會做那些對不起先生和婆母的事情的！我家婆母一人在家，我真的不放心，再說了也許先生、先生已經回來了，如果他回來我不在家……娘，我真的很想回去見他們一面啊……
如果你們不念親情硬是把我關在這個大院子裡，那你們還不如讓我去替晴兒沉潭吧……”
“傻妞子啊，你胡說八道些啥胡話啊……”
“娘，我沒胡說，你們把我關在這裡幾天了，這幾天我想得很多很多，與其我不能和先生婆母一起生活，
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你告訴哥哥和搜嫂，讓晴兒外出躲避，我就扮作晴兒去沉潭吧，是你們養大了我，我就用我的生命來報答你們吧！
十九年的苦日子我不想再重複的過下去了，我真的不想再這樣被人攥在掌心裡生活了……”
“妞啊！你情願替晴兒沉潭都不願答應替晴兒養孩子嗎？娘沒有要害你的心啊，娘只是想讓你和哥嫂不鬧生分了，你要是在婆家遇到個溝溝坎坎的還能回到孃家有個主心骨，娘也時常能看到你，而你哥哥也是遇到事情就會想起你啊，他也離不開你啊！
你哥哥從小身子骨不好，你父親就給他定下了娃娃親，說是沖沖喜你哥哥身體就好了，自從你嫂嫂來到咱家後，為了能讓你哥哥有個家好好的過日子，娘知道，娘委屈你了，可是娘是個婦道人家，除了能使喚你，別無他法了啊！
娘真的是沒有要害你的心啊！
娘只是想著姑爺他學識淵博，而你不識字。擔心姑爺會在外面遇到大家閨秀才女之類的動了心，再成家啊！所以才想著讓你有個一兒半女的拴住姑爺的心！雖然這辦法有點齷齪，對不起親家母，可我怎麼會去害你啊？妞子。
你寧願捨棄性命都不願答應替晴兒養孩子，你寧願讓娘孤零零的孤苦無依……”王夫人淚流滿面的自責著。
“娘，我捨不得離開您和婆母，更捨不得離開我那人人敬仰的先生，可是我真的不能答應您啊，我不想壞了我的名節，更不想欺騙我的婆家人……娘，其實，我……我……”雲華委屈的流著淚：“娘，你怎知道我的苦楚，我和先生還沒有夫妻之實……我怎能騙他……”
“啥？你沒還沒圓房？為什麼？姑爺嫌棄你？還是……？還是你那癔症病根新婚當晚又犯了？”
“嗯。”雲華深深地低下了頭。
王夫人大驚一股冰冷的寒意蔓延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身子一軟重重的坐了下去，不料椅子歪到一旁……
“娘——”雲華驚慌的呼喊一聲，隨即就去攙娘。
只見哥哥比雲華更搶先一步來到娘身邊攙扶起娘。
“文舉，娘這老臉沒地方放了，娘無言見親家母……娘不該逼你妹妹做這事……”看著攙扶自己的兒子，王夫人悲從心來。
“娘，你別說了，我都聽到了……”王文舉說完就對著晴兒的臥室喊道：“晴兒，你出來，去喊你娘也過來，我有話說。”
當一家人都到齊後，這個平時文縐縐不問家事的少爺忽然一改平時的斯文懦弱，表情嚴肅、面色鄭重地說道：“晴兒，你做下這辱沒家門的事情，本該將你家法處置，可你母親卻要將你之錯要你姑姑承擔，你已經長大成人接受過新式教育，應該懂得你要為自己的過失付出代價，天下之大應該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就聽天由命吧……”
晴兒低著頭還是一言不發。
王文舉忽然對坐在旁邊的吳喜風說到：“吳喜風，自從你嫁到我家，我一家老少從未有虧待過你，你天生一肚子歪主意，從未有對外人使用過，卻對我娘，和四妞百般刁難，
常言說：‘長兄如父，可我卻沒有保護好我的孃親和妹妹，使她八歲時落下了病根……我枉為人兄。你我也有兒有女，可他們確實是我那從小受盡百般苦難的妹妹帶大的，他們一個個健健康康的，你手摸胸口想一想，你良心何在？
你不是每次在我王家不順心時，就要鬧著回孃家嗎？每次都是我妹妹和我娘給你說盡好話，挽留你，今天我當著全家人的面告訴你們，今天就讓吳喜風回孃家，任何人不準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