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出了門,帶著幾個隨從,包括秦行烈在內,一臉行色匆匆地向著典鳳年起居的小白樓趕去。
這些日子,典鳳年經常告病,說自己年邁體衰,將控鶴司的事務都交給封酉處理,自己則在小白樓中養病。
他原本就是個孤兒,這麼多年來,雖然手中有無數銀錢流過,卻沒有給自己在上京城中置辦什麼私宅田地,只將這小白樓當成了自己的住處。
顧昭走在控鶴司的大院中,能感覺到有無數的目光從各個方向投在自己身上。
當初以女子之身,剛入控鶴司不久,就被賜彩鶴服,一時風光無二;
如今攜奪關之名,重回控鶴司數日,又被封指揮使,位列同僚之上。
從身份上來說,現在的控鶴司,除了典鳳年,就應該是顧昭職位最高,哪怕封酉都不能與顧昭相比。
這樣的經歷,怎麼會沒有好奇的、嫉妒的、不忿的、想利用她的各種人等在背後偷偷觀察她呢?
顧昭對這些目光恍如不知,臉上極力控制著焦急之色,很快就走進了白色小樓之中。
三樓頂上,初春的風還帶著冷意,典鳳年穿著常服,就那樣站在大開的窗戶邊上,目光似乎正在向著遠方眺望。
“見過紫鶴大人!”
顧昭上前行禮。
典鳳年早就從窗戶看見了她的身影,這時也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多禮“怎麼看起來很急促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顧昭“嗯”了一聲“紫鶴大人,六年前,那位林大小姐被我關在了控鶴司地牢之中,你還記得這件事情嗎?”
典鳳年點了點頭“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他沒有回頭,但是語氣中有一些落寞,“我也聽說了,今天在長楊苑中發生的事情裡,林大小姐充當了一個比較關鍵的角色。”
顧昭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大人,你知道是誰把林雪容偷偷放出去的嗎?”
典鳳年嘆了口氣,轉過身來“之前不知道,不過現在也差不多猜到了。”
他看了秦行烈一眼,又嘆了口氣。
秦行烈心中一動,臉上卻冷冷地“典老頭,你說話就說話,老是嘆什麼氣?還看著我嘆氣,是個什麼意思?”
典鳳年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頭去問顧昭“你從北疆來,何大人身體如何?”
顧昭躬身回答“祖母容顏不改,身體也和往常一樣,沒事的時候還是經常帶著人四處遊玩,心情也都挺好的。”
典鳳年臉上露出一縷笑意“我就知道,何大人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他又看了秦行烈一眼,又嘆了口氣。
秦行烈明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卻還是被他給氣著了“典老頭你這是找事啊?”
典鳳年還是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轉頭又去問顧昭“前些日子,飛天大將軍來過,它說如今何大人經常在調教小小姐,可是顧昭你的女兒?”
顧昭嘴角勾了起來“是的,正是小女,性格頑劣得很。”
“這次來上京城,可曾帶過來啊?”典鳳年笑得像個慈祥的老爺爺,這要是走到街上,誰能看出來這位是控鶴司的老大呢?
說到女兒,顧昭臉上就忍不住笑容燦爛“祖母說,也讓她跟著我見見世面,我就把她帶過來了。”
典鳳年不悅地說道“既然來了上京城,怎麼不來讓我見見?是嫌棄我這個老頭子怎麼著?”
顧昭只好承諾道“既然大人開口了,那明日我就帶她來拜見大人。不過到時候如果你後悔,可不要怪我。”
典鳳年摸著自己的長鬍子呵呵直笑“怎麼會後悔呢?明日我就讓人準備些小姑娘最喜歡的東西,保證讓她高高興興的。”
對於典鳳年的樂觀,顧昭持保留態度。
不過這世間很多人都是這樣,不見到真正的結果,是不會相信別人事先的警示的。典鳳年這樣的人物,大概也不能免俗。
所以還是讓他親身體會一下何長纓姑娘的殺傷力,再說其他的吧。
典鳳年回頭,看見秦行烈目光飄忽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真是不明白,平時這人還挺聰明的,怎麼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蠢笨得像是一頭豬一樣!
前兩天,秦行烈剛剛入城的時候,夜探小白樓,提起了何長纓的存在,痛苦得像是一條被毆打了一百遍的狗。
典鳳年心中早就有了某種猜測,現在一看顧昭的反應,他就基本能夠確定,自己的猜測肯定沒有錯。
也只有秦行烈這種當局者到現在都沒有迷過來。
典鳳年再次嘆了口氣,對著秦行烈搖了搖頭。
秦行烈猛然驚醒,對典鳳年怒目而視“典老頭,今天你是真的想要跟我打一場不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想幹什麼?”
典鳳年無奈苦笑,看著顧昭“顧大人,你說你這麼聰明,看上他什麼了?”
顧昭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