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秦行烈卻安然若素,絲毫沒有一點兒興奮或者惶恐。
如果說這是因為他戴著面具的話,那麼,站在他身邊的顧昭,也沒有因此而變得狂喜,這就讓太多人心中泛起疑問。
到底是他們早就知道,還是他們另有打算?
秦佑謹卻早就急得眼睛都紅了,皇位明明是他的!上輩子從來沒有什麼武帝遺詔!肯定是秦行烈炮製出來的假貨!這個叫郎霆的小軍官,顯然也是秦行烈的手下!
這個什麼老太監,還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挖出來的。這麼大把子年紀了,只要給他足夠的好處,還不是什麼都能說嗎?
總而言之,這一切不過是秦行烈為了謀奪皇位用出的拙劣手段,難道這些人都沒看出來嗎?
秦佑謹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喊道“大膽閹人,竟敢偽造遺詔,汙衊先帝,你可知這是株連九族的罪名?”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秦佑謹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全身都繃得緊緊的,有一種縮在角落的衝動。
可是一想到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皇位,秦佑謹就咬牙堅持了下來。
不少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丟塊石頭,狂叫的狗肯定是被砸到的那隻。
原本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就是秦佑謹,如果真的有所謂的武帝遺詔,否定了守正帝繼位的法統的話,利益受損最大的也就是秦佑謹了。
他當然要跳出來為自己的利益發聲。
只是也就僅此而已。
並沒有什麼人把這樣一個沒有分量的宗室子弟真正放在眼裡。
連一個黨羽都沒有,不得不親自出馬,有什麼好在意的?除非他真的能當上皇帝,才值得大家正眼看待。
秦佑謹當然能夠感覺到眾人眼中的輕視,心中惱怒不已,卻也不敢得罪百官,只能盯著前方的老太監發作。
“卑賤閹人,竟然也敢妄議先帝,真是該死!”秦佑謹指著曲貴呵斥了一句,剛想繼續說下去,就看見那個郎霆,大踏步向他走了過來。
感覺到郎霆來勢洶洶,秦佑謹不由向後退了一步,但是郎霆卻比他的速度快得多。
咚的一聲,郎霆的拳頭已經砸在了秦佑謹的臉上。
秦佑謹的臉被打得肌肉顫動,整個頭顱都跟著向一側歪去。
劇痛和恐懼佔據了秦佑謹的腦海,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臭丘八是不是想要殺了他滅口?
一股懊惱從心底升起,秦佑謹感到無比後悔和害怕。
郎霆能帶著御林軍闖宮,已經擺明了要造反,當然是不怕殺人的。
他不應該出頭,不應該吭聲,不應該這麼跟他們對著幹的啊!
“放肆!”董閣老看不下去了,擰著眉頭阻止,“郎霆,你怎麼能對信陽郡王如此無禮?”
郎霆看著已經抱著頭躺在地上的秦佑謹,鄙夷地又踢了他一腳,才轉身往回走“什麼狗屁郡王?武帝陛下遺詔說得很清楚了,秦嘉樹本就是叛逆亂賊,他的兒子更是逆賊之後,有什麼資格稱王!”
“對這種逆賊子弟,打死也是該的!”
董閣老冷哼一聲“遺詔是真是假還未可知,這可不是你一個御林軍裨將能決斷的事情。”
郎霆親手捧著遺詔,走到了董閣老面前讓他看,卻不肯將遺詔交到他手中“還請董閣老驗證。”
董閣老仔細端詳了好半天,面無表情地示意辛閣老和孟閣老上前。
三位閣老誰也不做聲,只是盯著這份遺詔細細審視。
秦行烈在邊上嗤笑一聲,卻是拉著顧昭的手往外走去。
“殿下要去哪兒?”郎霆連忙追問。
秦行烈頭也沒回“本王去哪兒,輪得到你管?”
郎霆一時語塞,而滿殿御林軍卻沒有一個人敢攔阻,只能看著秦行烈帶著顧昭出了門。
“走,我帶你去沐浴一下,換個衣服。”
秦行烈看著顧昭滿身的血汙,眼神中帶著關切,“這一身穿著多不舒服。”
顧昭扯了扯嘴角“還好,還能忍受。”
在北疆那幾年,比這種情況更狼狽的時候多的是,她已經習慣了。
秦行烈對宮中的道路很熟悉,顧昭也不陌生。
兩個人專門找了不經常有人行走的小路,繞過幾個宮殿,來到了一處偏僻角落。
秦行烈對顧昭使了個眼色,摟著她越過宮牆,落在了一個小院中。
顧昭用眼神詢問,秦行烈卻沒有回答,而是牽著她的手,徑直走向了正房。
咦,顧昭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她曾經站在守正帝身邊,從高高的摘星臺上俯瞰這座小院。
雖然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座小院並沒有太大變化。
顧昭眸光微冷,秦行烈帶著她來到元稚眉曾經住了十幾年的院子,是想要做什麼?讓她們見面,然後兩個女人看在秦行烈的面子上,一笑泯恩仇?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只能當自己又一次瞎了眼,重活一輩子也沒有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