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陰暗的地下室。
“可有那若泠雪的蹤跡?”
“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夜以及一個早上了,仍然找不到她的任何一絲蹤跡,她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按道理來說,她深受如此的重傷,不會逃離得太遠才是。”
“哼!我當初都告誡過你,不要小瞧她!可你偏偏倒是好,非要自作聰明,也不知會我,竟是主動丟擲誘餌使得她按照線索找到了這裡,要是能把她留在這裡也就罷了,卻是偏偏讓她跑了,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那人或許知道自己理虧,沉默了起來,並沒有反駁,陰暗的地下室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
然後,大約過了十幾息的時間,才重新開始有了聲音。
“你儘快安排好事宜,然後讓所有人全部從這裡撤離,不要留下任何東西來!”
“啊?不過只是一個若泠雪罷了,至於如此?”
“哼!如果單單只是一個若泠雪確實是沒什麼,但那若泠雪八九不離十會知會江北郡那邊的鎮妖司,我敢保證,不出幾日,鎮妖司的人必然就會出現在這裡,到時候想撤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我在這裡經營了十年,整整十年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就要離去!我不甘!不甘啊!”
“哼!叫有何用?不甘又有何用?還不是你自作聰明!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
從驗屍房出來之後,若泠雪便回到了房間當中繼續療傷,而李渝例行公事吩咐一些事情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雖然現在已經確定了何羽的死因,案件得到了突破性的進展,但對於行兇者,縣衙現在依舊是兩眼蒙圈,無從下手,只能等待後續看能否能找到什麼線索,亦或者那行兇者暴露出什麼破綻來。
趁著眼下並沒有什麼事情,不如睡個下午覺吧,昨晚,若泠雪昏迷在走廊裡,他可是幾乎折騰了一夜,又早起,睡眠明顯不足啊。
李渝的這一個下午覺睡了很久,一直到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他才醒了過來。
稍作些整理之後,他便急匆匆地出了縣衙,獨自一人往集市的方向而去。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提著一條新鮮的魚回來了。
今晚的晚餐,他決定來煮個豆腐魚頭湯。
當魚頭湯的香味從廚房裡飄散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了。
當李渝再次來到若泠雪的房門前,還沒來得及敲門,房門便已經率先一步開啟了。
李渝微微一怔,然後微笑道:“若姑娘,今日的晚餐是魚頭豆腐湯。”
廚房。
每次看到若泠雪把他做的食物吃光,李渝便感到一絲淡淡的滿足感,這大概或許就是因為自己所做的美食得到他人的認可的緣故吧?
李渝問道:“若姑娘,可否還要再來一碗?”
若泠雪螓首微搖,而後卻是突然道:“李公子,其實不用你麻煩你親自給我刻意做吃食,隨便找個人送些吃食到我房間就行了。”
早上的瘦肉粥,中午的老母雞燉湯,以及晚上的豆腐魚頭湯,這些菜餚對於傷勢的恢復有效果,很明顯是為她而做的。
李渝道:“不麻煩,本來在平日除了特需情況之外,幾乎每一餐都是我自己做的,現在只不過是由一個人的分量變成兩個人的分量罷了,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嗯……或許唯一有一些差別的,就是口味與平時可能有些不同,畢竟若姑娘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看起來還是多吃一些富有營養的食物比較好,而我也可以託若姑娘這個福,剛好趁這段時間好好補一下,呵呵……”
說到最後的時候,李渝頗為幽默了一下。
若泠雪沉默了。
一時之間,陷入了安靜之中。
李渝不禁有些尬住,正待饒著頭想繼續說些什麼話的時候,卻是聽到若泠雪道:“李公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哦?什麼問題?”
李渝頓時不由好奇了起來,沒記錯的話,這大概是她是她第一次主動向他問問題吧?甚是難得啊,他甚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聽一聽她想問什麼問題。
於是,若泠雪便問道:“你身為堂堂一名知縣,為何卻是對亨飪一道如此的感興趣?”
這個問題倒是讓李渝有些意外,在微微一怔之後,只見他輕輕地搖了一下頭:“其實,說實話,我對於亨飪這種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這一回答完全是出乎若泠雪的意料之外。
李渝繼續道:“若姑娘,說實話,雖然我每一天的每一餐幾乎都是自己亨飪,並且所亨飪的菜餚在味道上應該還尚可,但並不代表我對亨飪有多大的興趣,這不過只是無奈之舉罷了。”
“無奈之舉?”若泠雪清冷的雙眸更為疑惑了,不明所以然來。
“是啊,無奈之舉。”
李渝頗為感慨了一句,或許是許久沒有在夜晚與他人這般共坐一桌進餐,或許是在心中壓抑的某些東西太久了終於要到了爆發的地步,亦或者兩者都有之,李渝在這一刻生出了一種強烈找他人傾訴的情感。
於是......
“我是一個疏懶的人,相對於自己亨飪,更喜歡他人把做好的美食端到我面前供我享受,我現在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八品知縣,但好歹是整個永陽縣的父母官,自問做到這一點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我並沒有這樣做,為什麼?
蓋因這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不,應該說孤獨才更為貼切一些,唯有讓自己一直處於做事的狀態之下,這種從內心深處中迸發出來的孤獨感才會被掩蓋下去,亨飪不過只是其中的一個方法罷了。
但是,存在的東西並不會因為一時的掩蓋而消失,總會在某一個時間重新迸發出來。每到夜晚,坐在餐桌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夜,再看偌大的餐桌上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孤零零的一雙筷子,那無窮無盡的孤獨感便從內心的深處蜂擁而出,侵蝕全身!”
說到這兒的時候,李渝左手不禁抬起來,緊緊攥著心口上的衣服,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地放開。
“我在這裡沒有親人,沒有人把我放在心上,我找不到自己的家!我也曾試圖找個朋友來與我面對面坐在這餐桌面前,一道共進晚餐以緩解內心的那孤獨,呵呵……卻是發現並沒有這麼一位朋友,洛縣丞、程登等人皆是真心待我,這毋庸置疑,但我到底是知縣,是他們的上官,面對我之時,我雖然不在意,但他們或多或少還是會有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