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川按照陸航發她的菜品依次買好菜時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她拿著菜刀站在案板前思索良久,還是老老實實的拿出手機,照著影片做出了第一道菜,她用鍋鏟剷出一小塊,手指捏起吹了吹放嘴裡,“噗噗”一聲吐了出來。她又揭開煲湯的鍋,一時傻眼了,壓根沒放水。她手忙腳亂的關掉,鍋底已經糊了。
時間嘀嗒過去了,一個能吃的都沒做出來,她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廚房,嘆氣,拿個大袋子把做廢的食材裝好丟去了垃圾桶。
她馬不停蹄的趕往上回吃過的那傢俬房菜館,老闆娘說什麼也不肯讓她打包,說美味要現做,打包就失了真,影響她招牌。黎語川憑著她三寸不爛之舌的舌燦蓮花給自己編了個故事感動了老闆娘馨兒姐,馨兒姐袖子一擼去了廚房優先親手把她點的三菜一湯給做了,感動的黎語川握住馨兒姐的手不捨得鬆開,然後用自己帶過去的保溫食盒一一裝好,在付款時她才結結實實的感覺到肉痛,自己只是個法律民工,深嘆一句馨兒姐身價真高,不由得又懷疑起自己的職業來。
她提著食盒準備出門時,撞上了過來結賬的蔣丁和財務總監一行人,她趕緊低下頭,腳底抹油飛快鑽進了車,蔣丁舉起打招呼的手硬生生在半路改成摸了摸頭髮。
到達醫院時,在住院部門口又碰見了蔣丁,兩人對視一眼,默默的走進了病房。
陸航對她的手藝讚不絕口,每嘗一道菜都要誇讚一句我們黎律師手真巧,“就是這個湯,和我點的相差有點遠。”他望著這鍋紫菜豆腐煲泥鰍說道。
黎語川迅速的望了一眼蔣丁,此人也正坐在桌前再次品嚐我們黎律師的手藝,她淡定自若的說著,“這你就不懂啦,天天喝煲的湯,嘌呤太高,會引起痛風,再說了豬骨湯可不補鈣,對你的骨裂復原並沒有什麼用,而這鍋紫菜豆腐湯,額,加上這泥鰍,你知道吧,活的泥鰍放入鍋裡,把水慢慢加熱,一旦它們受不了熱就往這豆腐裡鑽……好像有點殘忍,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湯鮮美又營養,是我辛辛苦苦……額,你快嚐嚐。”
“黎律師,你要不說,我剛差點以為這是馨兒姐私廚出的。絕了!”他豎起大拇指。
黎語川訕笑,和蔣丁再次對視一眼,又快速錯開。吃著吃著她突然就生氣了,她把筷子一放,盯著陸航語氣不善道,“陸航,你陰陽怪氣什麼?”
蔣丁一個“咯噔”,來者不善!
他偷瞄了一眼陸航,默默的收拾了一下趁人不備溜了出去。
陸航不解的看著她,“川兒,怎麼了?”
“這些就是從馨兒姐私廚打包的怎麼了?你嘴厲害,嘖嘖,”她比了個贊,而後惱羞成怒,“是,我做了一上午,一個菜也沒做出來,你照顧我規格高,我不如你,也不如馨兒姐,你愛吃不吃,少陰陽怪氣的。”
陸航輕輕握過她的手,笑著說對不起,是我說話欠妥當,我沒有陰陽怪氣,“我也真的不知道這是打包的,不會做就不做,家裡有一個會做菜的就夠了。”
黎語川還是氣不順,掐了一把陸航的胳膊,陸航卻開心的從身後抱住她,“川兒,你生氣我竟很開心,這些天你都是和我客客氣氣,若即若離的,你知道的那樣我很心慌,我總有一種不真實感,你可以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做自己。”
黎語川嘆了口氣,“其實,……我這樣挺沒道理的,無故生氣有點……”
陸航把頭靠她頸窩,“沒事的,你不需要會做飯,不需要做任何不喜歡做的事情,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這世上又有幾人是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的呢?取捨進退之間,失了本心,忘初衷嗎。
黎語川是不會忘的。她只有在醉酒時才能恣意瀟灑,清醒時戰戰兢兢,想要的多了,就會有畏懼。
她轉過身,“我下午得回所裡覆命,還沒寫報告呢。”
陸航親親她,“好。”然後他又說,“明天出院要先回趟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還沒回答,他又搶先說了,“是我太急了,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一起回去好不好?”他揉揉她的頭髮,黎語川點點頭說好。
她趕往律所先找了喬寧,喬寧外出見客戶了,她又敲開了于小偉的辦公室,於律正在打電話,抬手示意她在沙發上先坐會。等他放下手機,他走過來說,”小川啊,你下班前把報告發我過一遍,晚上可能需要加會班,你把大家的報告匯總再仔細對一遍。“
黎語川點點頭,於律看她一眼,嘴角浮笑,正要開口被黎語川搶了先,“於律,那沒其他什麼事我就先去忙了。“
於律張開的嘴在空中玩了個繞舌,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先出去吧。
陳明明在傍晚時分提前回了國,他一下飛機就趕去了病房,結結實實的抱住了陸航,“看到你是真沒事就放心了。“
陸航給他倒了杯水,“讓你們擔心了。”
“那個沒良心的回來了?”陳明明接過灌下一大杯水問道,“人呢?”
陸航遞給他根菸,用手擋著風給他點上,“還在加班。“
“嘁。”陳明明不屑一顧。
陸航斜看他一眼,“幹嘛?還在生她的氣?“
“我不是你,我才不會原諒她。人小看大,小時候就這麼沒良心,現在能好到哪去。”
陸航踢他一腳,“你夠了啊,成見這麼深。”
“我是怕你又栽她手裡,忘了那一年你是怎麼找她的了?連鳳大都沒去讀了,你把她當女兒一樣養了三年,她倒好,之前我是擔心她出什麼意外,誰知她就在鳳城,電話不會打個?資訊不會發條?嘁,她就是沒良心。”
陸航漫不經心的抽著煙,“她有苦衷的,這些年,……她過的並不好,吃過很多苦。”
“她有什麼苦衷?她和你說了?她和婧姨見過了?”陳明明看向他。
陸航對著他又是一腳,“陳明明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嘰嘰歪歪的跟個娘們一樣。”
“我是看不慣她欺負你。不就一個女人嗎?還非她不可了,她有什麼好的。”
陸航有點惱了,照著陳明明的小腿脛骨就是一腳。
“喂,陸航,要不是你瘸著一條腿,信不信我一腳踢飛你。”
“爺爺我一條腿同樣把你幹翻。”陸航站起來摩拳擦掌。
“行了,行了,別到時把你打傷還得我來善後。”陳明明拍拍他肩膀,“咱哥倆今晚好好嘮嘮,明天陪你回家,這麼多年我可想死你們家張嬸做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