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市,夜晚燈火通明,各色閃亮的霓虹燈讓整個城市渲染如此,那些商場樓的玻璃牆變成了巨大的顯示屏,切換著不同的廣告畫面與標語。螢幕上的男人五官秀氣傲美,無疑是所有女孩心目中的dd的王子。
是夜,淺藍的湖水,耳邊狂野的音樂,人群共酒亂舞,人們的影子倒映在水池上,擺動舞姿,可謂都是些妖豔賤貨。魅吧內最頂樓的包廂,一個男人抬頭遠望這燈紅酒綠的都市,室內冷清幽暗的光線,純黑色的擺設,透著幾絲落寂。
十月,剛入秋的季節,晚風吹過來略感冰涼,樓下的人們卻還一個個穿著盛夏的短衣短裙,女人火辣十足,男人性感撩人。這裡,就是景蘭市的中心。
顧少澤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結束通話後打進來的是顧宅的家庭電話,眼下在景蘭市有如此龐大厚重的家底和身價,都是顧少澤一步一步積打下來的。到了今年年底,他就奔三了,但依舊相貌傾城,卻也依舊冷淡非常人。
對面那頭,是一個頑固的死老頭,從開年一直催婚到快年底,擺明是逼緊了這顧家大少爺,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老頭子來電,不就是是催婚嗎?次次嘮叨,耳朵都要起繭了。修長的食指一滑,還是接通了電話,語氣不冷不淡。
“少澤啊,你姑媽那邊有一個不錯的女孩,長得也無可挑剔,姓甄,跟你爸生意上也有來往,我都跟人家說好了,你這周就過來,跟人家見見面”顧家老爺子在整個景蘭市也是足有威望,年近七十多歲的老人,語氣強硬剛勁,又親切溫和。
“說完了嗎,說完我掛了”顧少澤不想多說什麼,直接拒絕,次次打來就是介紹物件,跟外面那些廣告騷擾電話有什麼區別,掛完真特麼想直接拉黑。
“你這什麼態度,都奔三的人了,你想一輩子打光棍是吧,真是氣死人,你不來也得來,不信你就給我試試”老爺子心口一股悶氣,也不再多說,搶先掛了電話。
顧少澤收回手機轉身離開,到樓下,霍羽已經來了,在這種酒吧待久了,自然有些膩厭,兩人準備出去飆車,到霍羽的私人檯球管,又叫上一些老友跟著玩。
“沈恩宜,你到底在哪,說清楚點”走馬街的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嘈雜的汽笛聲擾著紀子愛煩躁的心情,一個人在景蘭這麼多年,卻不經常來這種酒吧,確切的說,今天是第一次。一路跑著到酒吧的門口,三三兩兩的男女擁著從裡面走出來,和幾個大男人圍在一起抽菸喝酒,紀子愛一睹見這兒的氣息就知道這裡估計沒什麼正經人了,拽緊了身上掛的包低頭往裡面走,她只想快點把人接出來然後離開這裡。
酒吧內充斥的濃郁的酒味,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讓紀子愛很不舒服,得知好朋友在這一層,又趕緊一一尋找她的身影,最終發現她在舞臺右側,整個人攤在沙發上。紀子愛看到她這副樣子不由得皺眉,身為女子,喝得這麼不像話,還一點防範意識也沒有。紀子愛八歲前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子,容不得一點不好的習慣,直到現在生活還自律的誇張,也是沈恩宜最厭煩的一點。
“沈恩宜別睡了,走跟我回去”雙手扶著沈恩宜的肩膀,沈恩宜半個身子都壓在紀子愛身上,女孩扶著有些吃力,這附近都打不到車,高峰人流量的地方,車子停的到處都是,紀子愛只得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打到車。
個頭不高的紀子愛,這會已經有些累,臨近十二點,出了魅吧的範圍,沒有了富家子弟的豪華車,只有少量來往的自駕車,等了半天也沒見一輛計程車,紀子愛有些鬱悶。還好,公交站臺有一個木質長座椅。紀子愛把人放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周邊安靜的街道和手上的手錶,又嘆了口氣。該怎麼回家是個問題,到景蘭市這麼久,除了沈恩宜這個財大氣粗的朋友外便沒有旁人了,連一些可以值得信賴和依靠的親戚也沒有。可沈恩宜的父母長年都在國外,她的一些狐朋狗友就更別說了,看來指望別人幫忙是沒戲了。
“浩文..”長椅上的女孩嘴裡喃喃低語著,紀子愛一直在想辦法怎麼回去,一時間有些頭疼,沒聽到她嘴裡喊著名字。
紀子愛覺得乾脆今晚住賓館得了,正想著,面前突然停了一輛藏紫色寶馬,緊跟著後面又停了一輛藍色跑車,這輛寶馬跟沈恩宜那輛有點相像。一個一米八的男人下車大步走到她面前,端倪幾秒,先開口說話。霍羽見車子停了,人也開了車門走下來。
“還記得我嗎?”顧少澤看到她身後還躺著一個女人,目光又看向她。
“需要幫忙?”顧少澤帶著淡淡的笑意和明知故問的樣子讓紀子愛覺得奇怪。
“這是?”霍羽看見兩個女人,這麼晚冷清的大街上竟然還有兩個大美女,又看了眼顧少澤。
紀子愛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低著頭咬著唇,大半夜的這兩個人也都還在外面,跟自己又素面未識,頓時紀子愛有了警惕性。
“謝謝,不用了,我在等人”紀子愛側著頭看向遠處的綠樹蔭,避開他的視線。顧少澤聽她說在等人,卻也不走。
“帥哥,再來一杯!”在三個人沉默了半分鐘的情況下,沈恩宜很破壞氣氛的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霍羽聽著聲音耳熟,湊上前看了一眼女孩的五官,不巧被他猜到了,果然是沈恩宜,剛漆黑一片,兩個人都沒有在意長椅上的女孩是誰。
霍羽憋笑著,這不是唐浩文的小女朋友嗎,怎麼在這了,很快發了她的訊息給那個男人。
夜色茫茫,凌晨一點,四個人就這麼待著,紀子愛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就這麼坐以待斃了,兩個不知道底細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待著不走了?女孩揣著複雜的心緒,等待時間的流逝,沒一會紀子愛感覺眼皮有些重,折騰了一晚上困得要命,結果她這位好朋友還不省心,這還有兩個人,不能睡,得撐到回家。紀子愛看了一眼身後,沈恩宜倒是睡嘚很香,還時不時吧唧嘴,真是交友不慎啊。
很快,馬路上又來一輛賓士,酒紅色,帶著一種別外的味道,一瞬間多了人和車,紀子愛顯得很不自在。
三輛豪車停在公交站邊上,是都欺負她沒車嗎。
“麻煩你了”唐浩文簡單草率地跟紀子愛道完謝,抱起沈恩宜往車裡走,紀子愛沒問他是沈恩宜的誰,但直覺告訴他,會沒事的。
目送唐浩文的車子離開,這下該自己了。
“好了,我送你回去”顧少澤的語氣裡實在讓人無語,好似拒絕了他就是自己的不應該,紀子愛在心裡默默吐槽,這人還真是自來熟。卻沒有再拒絕,安靜地上車坐在後駕駛的位子上。
“南街月塘小巷,謝謝”
將近十分鐘,兩人全程沒有語言交流,上一次的見面紀子愛現在似乎好像忘了,男人望著後視鏡,看見坐在靠右邊窗戶的女孩,乾淨明亮的眼睛目視窗外,安靜的很。
“你叫?”
最終顧少澤打破了安靜,那一別便是三個月之後,直到今天晚上在路邊看見了她,一張熟悉的面孔,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她似乎變白了。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白色魚尾長裙,一雙白色帆布鞋。
“你很喜歡白色?”顧少澤用餘光看著,一個米白色帆布包。襯著她烏黑的長髮,驚豔又動人。
“還好”紀子愛有很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從她八歲之後那的第一年,雙親都離開了她,她從人人羨慕的公主變成人人嫌棄的拖油瓶,漸漸地開始變得不說話,每天呆若木雞的模樣,讓人不敢靠近,現在總算因為沈恩宜好轉了很多。
“我叫閆旭”男人握著方向盤,車廂內散著淡淡的薄荷味,難得紀子愛這次沒有暈車現象。
“我叫紀子愛”
儘管心裡很不想把名字告訴這個男人,但出於禮貌,還是說了。
南街小巷距離魅吧有一段時間,開車有一個小時了。顧少澤放慢了車速,隨便找些話題,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好奇。那次對於她來說難道不覺得害怕嗎?回想到那個手腳被拷著的女孩,臉上面無表情,不知是在等待死亡,還是在等待被安全釋放?
“留個聯絡方式?”車停在月塘小區門口,紀子愛的手拽了幾下單肩帆布包,正準備下車。車門敞開一半,女孩聽到這話又回過頭看他,有些不知所措,腦海裡劃過多少人的身影,在這一刻,出現了他。紀子愛匆忙翻出包裡的紙和筆,寫下了一行數字遞給他,再見也沒說一聲便下車跑走了。
在那之後的很多年,獨自一人習慣了,好像生來就註定是這樣,或許那個人只是意外,只是一場小插曲。紀子愛並未回到家裡,而是跑到小區的公園望著今夜的星星,他與夜,都是遙不可及的觸碰,遠遠看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