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栓看到一號公告第一個反應,就是兒子惹禍了。
齊老栓撅著嘴,揹著手回到了家。
老栓媳婦兒問,“老頭子,你這剛出去就回來了。到底是因為什麼這樣兒的不高興啊?”
齊老栓用白眼珠漂了下媳婦兒沒有回答她。自己蹲在炕沿兒上,從看桌上拿過來旱菸葉兒,揉了一把。屋子裡迅速充滿了旱菸葉兒的辣味。把他媳婦兒給嗆的直咳嗽。
齊老栓並沒有管這一套,而是拿過來菸袋鍋,裝了一袋煙,絕筆標準金屬的菸嘴兒,手拖著煙桿兒,另一隻手用打火機點著了煙,然後狠狠的吸了一口,想報復誰一樣狠狠的又噴出來一口煙。
白色的煙霧從齊老栓花白鬍須簇擁的嘴唇中噴出,然後瀰漫在屋子的各個角落。辣的旱菸味兒,讓他媳婦兒沒法在屋子裡待了。老栓媳婦兒就從屋子裡出去了。
齊老栓就這樣悶悶的蹲在自己屋子的炕沿上,一袋接著一袋的抽菸。抽了幾袋煙以後,辛辣的旱菸味兒,搶的起老栓不住的咳嗽。但是他仍然沒有停止抽菸。
齊老栓在屋子裡抽菸。
齊老栓的媳婦兒在院子裡準備做飯。從地裡剛拔回來的蔥,還有新鮮的蔬菜。一邊包著蔥,一邊收拾菜。兒子齊大志在村子裡忙活著。胳膊剛剛的好,為了給他補一補,當媽媽的從二圖夫那裡買來的大棒骨,洗了又洗,然後放在大柴鍋裡燉上了。
燉肉的香味兒充斥在院子裡。
齊老栓聞見了肉味。他從炕沿上站起身來,把菸袋鍋磕的磕的,然後吊著臉子從屋裡出來,衝著媳婦兒就嚷嚷。
齊老栓高聲大嗓的說,“你要幹什麼呀?是不是給那個小兔崽子燉大棒骨呢?我可告訴你。有什麼好吃的都別給他吃。回來沒幾天,把胳膊就弄折了。胳膊還沒好利落呢。又在村子裡捅了馬蜂窩。你出去聽聽。有多少人在罵大街?為什麼不聽老人言呢?幾次三番我跟他說了不能夠土地流轉。動了老百姓的土地,就等於動了農民的心尖子。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得處理,給他什麼好吃的呀?給他什麼吃我都心疼。回到村子裡不說為一點兒人。反而把人都給我得罪光了以後我怎麼在村裡混呢?原來以為他回來當個第一書記,我還可以挺胸抬頭。不讓人家說我是村兒裡的第一大窩囊了。現在可倒好。人人都用白眼珠翻我。祖宗八代都讓人家給罵翻了。他小兔崽子,還有什麼臉吃我們的飯。你還給他燉大棒骨。我看誰敢給他吃?”
老栓媳婦兒一聽說這個事兒,這才明白這個老頭子今天怎麼就這麼犯倔?這回是找著病根兒了。原來是因為土地流轉的事兒,跟兒子在較勁兒。賣葫蘆一樣的爹不敢跟兒子說話。只能拿媳婦兒出氣。如果說他不是村兒裡的第一大窩囊?誰又能成一塊窩囊廢呢?
老栓媳婦兒沒好氣兒的說,“他爹呀!你有什麼事兒好好的跟孩子說說不行嗎?每天吊著臉子給誰看呢?好像是借人家800斤黃豆,還了你400斤黑豆一樣。動不動就發脾氣,動不動就跟我嚷嚷。你有能耐和兒子理論理論。我看你也就是跟我有點能耐發火。見到咱們兒子,你是大氣兒都不敢出。只能揹著他發脾氣。你叫什麼老爺們兒啊?真是一個窩囊廢。”
齊老栓這輩子確實是窩囊,但是齊老栓最怕的就是這三個字,窩囊廢。媳婦兒現在指著鼻子說自己是個窩囊廢。這讓齊老孫完全不能接受。別人罵自己窩囊也就罷了。現在兒子回來了,當了村裡的第一書記。自己的媳婦兒卻跟自己鬧起來了。這口氣怎麼能夠咽得下去呢?
齊老栓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柴鍋的旁邊。拿起勺子,就從鍋裡往出盛大骨頭,然後就扔在了院子裡。大棒骨嘰裡咕嚕的在院子裡亂滾,燉肉的湯也撒了一地。
老栓媳婦兒一看,老傢伙動了真格的,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於是,她就大聲的讓嚷說,“你這個老倔頭子。說說也就罷了。竟然敢把我的大棒骨扔在院子裡。浪費東西,不說了。禍害了我的心血,我堅決不幹。”
說著,老栓媳婦兒像鬥雞一樣,瞪著眼碰著老栓就過來了。一場家庭大戰,瀕臨開始。
街坊鄰居聽見,齊老栓家吵成了一鍋粥。孩子們趴在牆頭看熱鬧。有幾個好事的婦女竟然推門兒站在門口兒看熱鬧。
本來想發作的老栓媳婦兒,一下子就剎住了車。老栓媳婦兒想,自己的兒子,齊大志是村裡的第一書記。如果家裡邊兒打起來鬧的雞飛狗跳,兒子在外邊兒怎麼工作呀?所以忍氣吞聲,忍下了這口氣。本來想和齊老栓大鬧一場,現在只能夠忍氣吞聲了。
齊老栓有點兒人來瘋。看到牆頭兒上看熱鬧的孩子,門口兒一群好事兒的老孃們兒,不能讓自己屋裡的給自己弄得下不來臺呀。他想一定要把這個面子找回來,不然的話,大家更說自己是窩囊廢了。
齊老栓仍然用最大的嗓門兒嚷嚷說,“你一個老孃們兒還要造反嗎?誰是這一家之主啊?這家如果我要是說了不算。誰還能說了算呢?我說不給這個小兔崽子吃,就不許給他吃。”
老栓媳婦兒為了不讓外人看笑話,並沒有搭理老栓這個茬兒。她找了一個盆子,把齊老師扔在院子裡的大棒骨又重新撿了起來。然後端到自來水兒龍頭下,開啟水龍頭,把這些大棒骨重新洗乾淨。然後端著盆子去大柴鍋重新放裡面。
齊老栓發現自己發火兒沒用,媳婦兒還在給這個小兔崽子煮大棒骨,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我說話你聽到沒有哇?你以為我是在放屁嗎?” 齊老栓挑釁似的對媳婦兒說。“我今天說不給這個小兔崽子吃,就不許給他吃。吃了,我跟你們娘倆沒完。”
老栓媳婦兒把那些骨頭又重新倒到大柴鍋裡,然後又往灶臺裡添了幾根柴火,端著盆子來到自來水兒那兒接了點兒水,給大柴鍋添了點兒湯。就這樣,她自個兒忙活自個兒的,根本就不搭理起老栓了,他願意怎麼嚷嚷就怎麼嚷嚷,給他一個耳朵從這邊聽進去,從那個耳朵就出去了。
蔫人出豹子。齊老栓平常就是蔫了吧唧的一個人。現在他一看,不管自個兒怎麼鬧騰,媳婦兒只顧自己幹自個兒的活兒,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無名之火一下子湧上了齊老栓的心頭。
“難道我說話你沒聽見嗎?” 齊老栓高聲的嚷嚷著。“我這個人從來說話算話。你可真是別找不自在。”
老栓媳婦兒仍然往灶臺裡添柴火。
齊老栓氣哼哼的衝著媳婦兒就走過去了。
老栓媳婦兒,“當家的,別那麼大火兒了。你嚷了半天,我都沒有搭茬兒。難道你非要讓別人看咱們家裡的笑話嗎?難道你真的讓兒子出去以後抬不起頭來嗎?”
這兩句話問的,讓齊老栓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