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研正面對已經撕下偽裝的楊管家,沒有露出絲毫驚慌的神色,站在原地動都未動,依舊淺笑著,好像即將要死的人不是自己一樣。而之所以文研正能有如此信心,完全因為此時擋在他身前的這個人:‘槍皇’葉觀瀾。
葉觀瀾右手握槍前伸,平平無奇一槍刺出,卻有一股刺穿天空的氣勢,槍尖精準地擋住了楊管家處心積慮的偷襲。楊管家見自己的小伎倆並沒有得逞,並沒有繼續進攻,直接藉著葉觀瀾槍上的力量,往後空翻兩圈,輕盈地落在了老鴇身邊。
“可惜了,沒能得手。”楊管家搖著頭似乎十分失望,面色猙獰地問道:“葉觀瀾,你和四皇子殿下素無恩怨,為什麼來趟這趟渾水?”
葉觀瀾收槍往地上重重一插,地面瞬時崩裂,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靜的說出四個字:“皇命難違!”
這時,文研正的私兵紛紛佩刀出鞘,“嚓嚓嚓”之聲響成一片,文研正瞬間被圍在人群中間,楊管家再也沒有這麼好暗算十皇子的機會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葉觀瀾你這個堂堂‘槍皇’竟然是皇室的走狗,真是令人不齒。”楊管家陰陽怪氣地嘲諷著葉觀瀾。
葉觀瀾沒有理睬楊管家的冷嘲熱諷,反握槍桿,槍尖邪指地面,退了兩步,將身後的文研正讓了出來。
“楊管家,你這話說的倒真是沒錯。”文研正撫掌大笑,揶揄道:“這麼看來,你與葉門主沒什麼差別,你不也是四皇兄的一條狗嗎?”
“你!”楊管家似乎被揭到了痛處,怒目圓睜,卻又突然嗤笑道:“文研烈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們當狗?他不過是我們利用的工具罷了。”
文研正聽到楊管家這話,心中“咦”了一聲,感覺自己好像套到了重要的資訊。照楊管家的意思,邪武者並不是四皇子文研烈的下屬,而是類似合作的關係。文研正想到此處,便謀劃著想再套出些資訊出來。
文研正故意裝作蔑視地說道:“工具?誰利用誰還不知道吧。”說著,眼睛看向楊管家,期待著他的反應。
楊管家這次卻沒有爭辯,反而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一樣,傲然道:“現在多說無益,過了今晚,真相究竟如何就會揭曉了。”
“你覺得你還有有命活過今晚嗎?不如放下武器,就此歸降,我或許還能放你一馬。”文研正想要兵不血刃地接管怡紅院,勸說著。
“我即便死了又如何?文研正,你輸定了!”楊管家突然好像發瘋了一樣,衝著文研正聲嘶力竭地嘶吼道。
“冥頑不化!葉門主,動手吧。”文研正狠狠一甩袖子,氣憤於楊管家的不識好歹。
葉觀瀾並未出聲答應,但是長槍急速抖動的槍尖表明了他的態度。他身形猛然前衝,槍出如龍,直搗楊管家前胸。槍盟門徒和十皇子的私兵跟在他身後,與怡紅院湧出的紅衣邪武戰成一團。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葉觀瀾的長槍和楊管家的短匕,無疑是這兩種型別兵器的極致存在。葉觀瀾長槍接連高速刺出,在空中留下數道殘影,看上去彷彿是十幾杆長槍同時出手。
楊管家也不是易於之輩,身形左右閃躲,極為靈巧的走位,總是在從容不迫之間堪堪避過槍芒,並且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縮短與葉觀瀾之間的距離。他很明白匕首的優勢只有在近身時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讓敵人的招式施展不開,才是制勝的關鍵。
葉觀瀾也看出了楊管家的想法,隨即捨棄了鋒利的槍尖,反而將長槍像棍子一樣施展開來。槍之所以能在眾多兵器中脫穎而出,其優勢就是集眾兵之長。可突刺,可掃挑,甚至某些用槍的大家還能將鞭法融合其中,讓人防無可防。
這時的楊管家就深刻地瞭解到了這一點,他原以為即便是葉觀瀾,只要他近身,也能於葉觀瀾平分秋色。可他現在讓葉觀瀾的棍法加鞭法,牢牢擋在了三尺之外,根本無法碰到葉觀瀾衣角。頓時,心中急迫,急於建功。
等到葉觀瀾的槍桿掃向他腦袋的時候,楊管家沒有用匕首抵擋,反而抬起左臂,準備硬接葉觀瀾這一記橫掃。楊管家這是存了拼命的心思,他深知自己久戰之下,必輸無疑。倘若想要反擊,唯有壯士斷腕,捨棄胳膊來換取稍縱即逝的機會。
長槍槍桿重重掃在楊管家左臂上,先是“嘭”的一聲,接著伴隨“嘎吱”的響聲,楊管事的小臂瞬間就被打斷,但是楊管事沒有要收回手的意思,咬牙忍著劇痛硬扛著的並反手死死抓住了槍桿。同時,在葉觀瀾這一槍掃出之後,中門開啟。楊管家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手中匕首用盡全力脫手而出,射向葉觀瀾胸口處。
葉觀瀾見匕首飛來,也不驚慌,一股柔和的純肉體的勁道自腳底向上傳遞,葉觀瀾的身體也陡然便的如波浪一樣,不斷前後扭動著。說時遲,那時快,這股勁道只是呼吸之間就傳到了握著槍桿的手臂上。
勁道傳到槍桿上的瞬間,槍桿彎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弧度,然後葉觀瀾竟然被槍帶動著,身體向右硬生生挪出一尺,射向他的匕首飛過葉觀瀾的身側,在他身後的一名士兵身上直接透體而過。而同時槍尖受到相反方向的勁道,帶著詭異的弧度刺向楊管家的後頸。整杆長槍以楊管家的手為圓心,轉動了整整四分之一圈。
楊管家原本因為硬抗橫掃折斷的左臂,此時在槍身的轉動之下被活活擰成了麻花,劇烈的疼痛令楊管事鬆開了慘不忍睹的手,發出一聲慘叫:“啊啊啊啊!”楊管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閃躲,只能憑藉後頸的寒意瞭解自己離死亡還有多遠。
槍尖碰到楊管家後頸的瞬間,劃開了他的皮肉,鮮血滲了出來,沿著脖子流進了領口。可是剛剛嚐到鮮血滋味的槍尖卻無法再深入哪怕一步,楊管家似是意識到自己命不該絕,短暫的愣神之後強忍著疼痛迅速後撤幾步。
這個時候楊管家才看清,原來是兩束極長絲帶遠遠錮住了葉觀瀾的長槍,絲帶的另一頭正是關切望著楊管家的怡紅院老鴇。
老鴇雙手緊緊拽著絲帶,高聲衝楊管家叫道:‘楊管家,你先走,去皇宮報信!這裡交給我,我來拖住他。”
“可……”楊管家明白老鴇這是要用命給自己製造逃生的機會,冷血無情慣了的他心中竟突然有些不忍。
“沒時間考慮了,主上的計劃才是最重要的,我撐不了太久的,快走!”老鴇感受到槍桿的力度漸漸加大,催促著。
楊管家重重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毫不猶豫地施展輕功,身形騰挪之下,頭也不回地越上了街邊的房頂,向著廣德門的方向而去。
葉觀瀾用力抽了兩下被絲帶纏住的長槍,一時無法拽出,衝著槍盟門徒喊道:“快去追!”
這是文研正卻高深莫測地笑著阻攔道:“不用追了,放他走正好。”
葉觀瀾不懂文研正的意思,但還是遵命沒有追趕楊管家,轉而準備將心中怒火盡數發洩在阻攔自己的老鴇身上。從絲帶上傳來的內力十分奇特,有一種以柔克剛的神奇效果,葉觀瀾用蠻力無法讓長槍掙脫,乾脆不再用力抽槍,而是不停用槍尖畫著圈,將絲帶一圈圈卷在槍桿之上,並逐漸拉近了與老鴇之間的距離。
老鴇所用絲帶重在借力,用敵人的力道反制其自身。可葉觀瀾這一手頓時讓老鴇慌了神,她完全發揮不出自身距離和借力的優勢,而且絲帶正在慢慢被葉觀瀾蠶食。迫於無奈,只好雙手成刀,自斷絲帶,並雙臂一展,腳尖擦地,往後飄去。
葉觀瀾已經讓楊管家逃走了,自覺自己在四皇子面前丟了顏面,盛怒之下,雙腳一錯,聲隨槍走,緊追著老鴇而去。老鴇只覺身後葉觀瀾越來越近,深知自己硬拼絕不是對手,心思轉動之下,越過拱橋,往怡紅院內奔去,企圖抓幾個大臣來當人質。
葉觀瀾也看出了老鴇的想法,手中纏著絲帶的長槍用力擲出,一招“縱鯨入海”,長槍如閃電一般,射向老鴇後心。此時的老鴇剛剛跑到門口,身後的長槍已至,已然是避無可避。
長槍透體而過,將老鴇自後心整個刺穿,然而力道未盡,長槍帶著老鴇的身體繼續往前飛去,撞破怡紅院大門,刺進一樓柱子三尺有餘。老鴇立即氣絕,就這麼懸空掛在長槍上。從後心傷口處流出的鮮血,順著長槍上的絲帶,滴落在地上,像是一個在報時的水漏。
葉觀瀾走進怡紅院,緩緩站到柱子旁,握住滴血的槍尾,用力一拔,頓時老鴇的屍體掉落在地上,染紅一片。慢慢抬起長槍,往下狠狠一甩,一條長長的血線被畫在地上,十分駭人。
這時一樓中還躲在角落裡的各位大臣全都驚恐萬分地看著葉觀瀾,分不清他是敵是友,而且被他這一手穿人葫蘆的手藝直接嚇的傻掉了,更有甚者看到老鴇的屍體,直接彎腰嘔吐起來。
怡紅院外的戰鬥還在繼續著,不過因為槍盟門徒的存在,紅衣邪武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消滅殆盡了。
文研正在近衛的保護下,走進了怡紅院,看著如驚弓之鳥般的群臣,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問道:“諸位大臣,今晚吃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