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女聲輕輕脆脆:“可是,我總覺得她是因為我們才自殺的,如果那天我們沒找她麻煩,興許她也就不會……”
“你別神神叨叨的行不行,”田旭抽了口煙,“她既然是自殺,就是她自己想不開,關我們屁事!”
“可是我們那天早上找她有人看到了,聽說還請了律師來查,如果被人知道我們還拍了她的影片,扒了她的衣服……”何豔覺得惶恐,“那我們會不會坐牢啊,而且,這些事情要是被我爸媽知道了……”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平時不是挺神氣的?放心吧,這影片我們不傳出去,會有誰知道,那幾個人,拿點錢給他們讓他們閉嘴就行了。”田旭把菸頭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腳踩滅,把手機開啟,將影片刪除,“你看,刪掉了,沒事的。”
說完,他便湊上去想要親何豔。
何豔原本很喜歡他這幅大男子漢的模樣,可是聽到他對一條人命這樣輕描淡寫,卻覺得厭惡,她別過臉,拒絕了他的親吻:“我要上課了。”
田旭切了一聲,也不強求,轉身想要走。
安酒酒在一邊聽得心驚。
聽到她們話題結束,她將錄音筆收起來,轉身想要離開,卻正好在這個時候手機響起來。
是司霖沉的電話。
她慌慌張張的結束通話,可是樓上的兩個人已經聽到聲音跑過來,見到她站在樓梯上,都是一臉驚訝,田旭先回過神:“你在這幹什麼?”
安酒酒抿著唇,沒說話,悄悄往後退了兩步,下了樓梯,站在拐角處。
田旭看到她手裡拿著的錄音筆,何豔認出安酒酒來——那天安酒酒上救護車的時候,何豔就在一邊看到她將律師證拿出來。
何豔輕聲告訴田旭:“她就是吳青的律師……”她很快反應過來,“她會不會聽到了我們剛才的對話?!”
聞言,田旭的眼神立刻凌厲起來,他一步一步往樓下走,朝安酒酒伸出手:“這位阿姨,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把你手上的錄音筆給我,免得我動手。”
安酒酒往後退,貼在牆壁上,心臟跳的飛快。
她仍舊是沒說話,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想著自己怎麼可以跑出去。
可是她大著肚子,怎麼看,也不可能跑得過這兩個正值年少的年輕人。
田旭已經到了她的面前,見她仍舊是沉默著不把手裡的錄音筆給自己,臉色越發的不好,動手便要搶。
安酒酒將手用力的握緊了,一路貼著牆壁退過去,直到走到角落,伸手圍牆與她形成一個三角,將她身體牢牢地撐起來,讓她可以將身上的力氣都轉移到她的手上。
田旭跟她僵持一會兒,有些不耐煩了,伸手想將安酒酒掀起來,安酒酒扶著牆壁,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身子穩住,然後順勢推了一把田旭,將她推開,田旭罵了句髒話,吐了口痰在地上,又要上前抓她。
安酒酒已經沒什麼力氣,心裡面慌得厲害,卻聽到何豔喊了一聲,然後看到她跑下來,攔住田旭道:“她懷孕了,你還要跟她動手?會出事的!”
田旭紅著眼:“出什麼事?她出事總比我們出事好,你沒看到她手上的錄音筆嗎?她是律師,她要是把我們那天對吳青做的事情查出來,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個學校待得下去?”
田旭將何豔一把掀開,又衝著安酒酒過來,安酒酒想要跑,卻硬生生忍住了,這是平地,如果到了樓梯上,腳下萬一打滑,後果會更嚴重。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早知道,等司霖沉一塊兒過來就好了。
田旭已經過來,想要將她拉過來,安酒酒被他拽的往前走了兩步,卻看到有一道人影閃過來,一腳踢在了田旭肩膀上。
田旭被一腳踢翻在地,安酒酒失了力氣,正面往地上倒下去,跌到一半,被人一把撈起來,撈進懷裡。
安酒酒驚魂未定,慌張的抬頭,對上司霖沉關切的臉:“你怎麼樣?沒事吧?”
安酒酒看到是他,心裡的驚慌平定幾分,她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事。”
司霖沉捏捏她的手,鬆開她,將她擋在身後。
他剛才情急之下,那一腳的力道不輕,田旭跌在地上半天沒起來,何豔蹲下身去扶他,看到司霖沉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兩個人:“你們要感謝我今天來得及時,否則,你們兩個人要承受,便不是僅僅一腳而已。”
他說完,扶著安酒酒轉身離開。
安酒酒很快把錄音交給警方,警方很快派人調查了田旭何豔和吳青當天發生的事情。
影片雖然被刪除,但是透過電腦仍舊可以復原。
安酒酒看到影片,只感覺到有一股血氣蹭的往上冒。
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影片裡面的十分鐘裡,吳青是經歷了怎麼樣的絕望。
無論她怎麼哭喊懇求,那些施害者都不為所動,甚至她哭的越大聲,他們就笑的越開心。
安酒酒咬著牙,硬生生將整段影片看完,然後她跟司霖沉說:“這上面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司霖沉牽過她的手:“好。”
第二天, 安酒酒以故意傷害罪、侮辱罪起訴了何豔田旭等人。
其中田旭和其中兩個人已經成年,何豔和剩下幾個人是未成年人。
何豔父母在江城有點勢力,想花錢將何豔撈出來,卻被司霖沉全部壓下去。
官司打了一個月,安酒酒事事*,最後結案宣判。
田旭判刑五年,緩刑一年,其餘成年的兩個人判刑兩年緩刑半年,何豔已滿十六週歲但未滿十八週歲,從輕處罰,判刑兩年緩刑半年,其餘未成年者處拘役半年。
從庭審現場出來,吳家父母這才第一次看到那段影片,兩個中年人,老實一輩子,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遭此侮辱,哭的肝腸寸斷。
安酒酒寬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都已經如此心痛,這兩個人身為吳青的父母,又會有多痛苦呢。
此時此刻,任何的安慰話語,不過徒勞。
她精疲力盡的靠在司霖沉肩膀上,沉默許久,才道:“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