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郢想了一下,跟她說明具體情況:“你司叔叔出了車禍,傷到了腦部神經海馬體受損,不記得你跟你媽咪了,不然為什麼你媽媽不帶你去看他?”
姝姝聽不懂什麼叫腦部神經和海馬體,但是紀南郢的意思她聽懂了。
她的司叔叔不記得她了。
姝姝腦袋有些當機,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差點哭出聲,她提高聲音有些激動的朝紀南郢吼了一句:“你騙人!”
紀南郢第一次看到姝姝這個樣子,反應了一下,想要解釋自己並沒有騙她。
他蹲下身子,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輕聲跟她解釋:“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看新聞,司霖沉出車禍的事情新聞上是有報道的,而且,如果他只是出差了,怎麼會這麼多天,連個電話也不給你打呢?而且你想想,你媽媽,是不是也不讓你給他打電話?”
姝姝退後一步,像是在躲避著什麼,嗓音更加尖銳:“你胡說!你騙人!才沒有!司叔叔只是太忙了,所以沒有給姝姝打電話!”
紀南郢還想再解釋些什麼,順便安撫他的情緒,姝姝卻不再聽他的話,推了他一把:“你胡說!司叔叔說過他最喜歡我了,人怎麼會忘記自己最喜歡的人呢!你胡說!司叔叔就是出差去了,等他回來就會來找我了,到時候我讓他揍你!你是個壞人,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了!”
姝姝向來乖巧,很少反駁或者跟人鬧脾氣,紀南郢頭一次看到姝姝這麼生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被姝姝一把推著跌在地上,而愣神之間,姝姝呼噠噠的轉身跑回了房間,過了一會兒,又呼噠噠的跑了出來,伸手再一次推了紀南郢一把,然後擰開門就往外跑。
紀南郢有些呆滯的看著姝姝是雞飛狗跳的樣子,等他回過神,反應過來要去阻攔姝姝的時候,姝姝已經出了門往外面跑了。
他喊了一聲姝姝,然後趕緊跟上去,發現她連鞋子也沒有換,穿了一雙薄底的毛拖出了門,紀南郢開啟門追出去,正好看到姝姝將對面的房門開啟,鑽了進去。
紀南郢趕忙想過去把門攔下,卻是晚了一步,房門滴答一聲,已經鎖上了。
紀南郢並不知道這個是司霖沉租下來的公寓,見她鑽進去,不免著急,趕忙拍門喊道:“姝姝,你把門開啟,不可以進去!你出來好不好?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說,紀叔叔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姝姝?”
這個公寓的密碼是司霖沉帶著姝姝重新設定的,六個數字,是姝姝的生日。
姝姝關著房門,背靠在房門上,手裡緊緊抱著什麼,聽到紀南郢在外面重重的拍門。
她沒有理會,一個人沉默的站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擦了一把眼淚,低聲喃喃道:“紀叔叔胡說,司叔叔才不會忘記我呢,司叔叔只是太忙了,媽媽說過的,等到司叔叔出差回來,就會來看我了。我們說好了要去海洋公園的。紀叔叔是壞人,他想當我爸爸,所以騙我,我不能相信他。”
她一邊自我安撫著,一邊往屋子裡面走。
這所公寓她來過很多次,裡面的裝飾她無比的熟悉。
茶几上還放著她喜歡的模型和洋娃娃。
很多個安酒酒不在的時間裡,都是司霖沉在這裡陪著她,教她畫畫,跟她一起拼圖,和她一起玩遊戲。
司叔叔說過的,她是他最喜歡的人了。
一個人,怎麼會忘記自己喜歡的人呢?
不可能的。
她要在這裡等司叔叔回來。
姝姝抬手又擦了一把眼淚,然後左右看看,想了想,往司霖沉的臥室走過去。
臥室裡面除了一張很大的床,旁邊還有一個佔滿整個牆壁的衣櫃。
她拉開衣櫃裡面靠牆的那扇門,然後貓著身子,鑽了進去。
衣櫃裡掛著司霖沉平日裡常穿的衣服,整個空間,都有司霖沉的味道。
以前她跟司霖沉玩捉迷藏的時候,司叔叔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她。
她要藏起來,藏在這個衣櫃裡,等到司霖沉回來了,她就拉開衣櫃的門,嚇他一跳,當做是他這麼多天不回來陪自己的懲罰。
姝姝擦了把眼淚,往衣櫃裡面縮了縮。
屋子裡沒有開空調,她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忘記穿外套了,因為覺得有些冷。
她緊了緊手裡的娃娃——那是司霖沉親自給她定製的,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跟她長得很像,身上還帶著跟她一樣的紅帽子。
姝姝有縮了縮,整個人蜷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漸漸覺得困頓,手腳也都冰冷。
她模模糊糊的想:司叔叔怎麼還沒回來啊。
然後,她睡著了。
安酒酒接到紀南郢電話的時候還在醫院,火急火燎的趕回來,姝姝已經在裡面呆了一個小時了。
紀南郢慌慌張張的跟安酒酒解釋,安酒酒卻聽不進去,只想著姝姝沒穿鞋子又沒穿衣服,她不會開空調,在裡面肯定很冷,於是急忙跑上了樓,開始敲門:“姝姝,姝姝你在裡面嗎?是媽媽,媽媽來了,姝姝,你把門開開好嗎?”
裡面沒有動靜。
安酒酒貼著門探耳朵去聽,仍舊是什麼也沒聽到,她心裡面更加著急:“姝姝,姝姝你聽到媽媽說話了嗎?媽媽求求你了,你把門開啟好不好?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騙你,你想見司叔叔,媽媽現在就帶你去好不好?姝姝?”
裡面仍舊是沒有人回話。
一點動靜也沒有,安酒酒心裡越發的發慌,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紀南郢心裡也是既愧疚又著急:“知道這是誰家的房子嗎?可不可以找房東要鑰匙?”
經他這麼一提醒,安酒酒回過神來,趕忙打了電話給物業,可是物業那邊的回答卻是:“不好意思小姐,這個房子是全套出售的,所以除了房主,我們這邊也是沒有鑰匙的。”
紀南郢問:“那你們這邊有房主的電話嗎?”
物業回答官方:“不好意思,我們不可以隨便洩露顧客的資訊,像您這樣的情況,您可以考慮報警……”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安酒酒啪嗒一聲結束通話了,她轉手翻通訊錄,紀南郢奇怪:“怎麼了?”
“這房子是司霖沉的,司霖沉肯定知道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