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依舊是閃亮著光芒,串聯成珠幾乎伸手就可以觸及。在我的印象中,暗幽谷很少下雨,可,今日卻是因為它受到重創,而在有星子的晚上,下了一整夜。
之所以聽雪讓我很少活動,是因為要讓我安心養胎,胎兒從凝聚精氣再到化形,聽雪說要歷經整整五年的時間,五年內,首先是我情緒必須控制的好,不可動怒,更不可冒然刺激。
再者,每日用至純至精之氣呵護這個小生命十分消耗母體的元氣,以至身體睏乏,常常分不清白日黑夜的這樣睡著。
“姑娘,聽雪說了多少次你才肯聽話?不要下床走動,也不要幹這些重活兒,一切都交給聽雪來做吧!”
“聽雪,我身為這裡的主人,也不能...”
“姑娘,您現在可是有身孕的人,要注意身子才是。”
注意身子,為了這個小生命,我日日臥床,身體都匱乏的緊,都不曾想到,女子有了孕也是這般要命的。
距離哥哥離開已經過了一年,想起這一年來發生的種種,不由有些擔心。單是以飛龍仙尊張揚跋扈,凡是愛逞能的特點,就已經猜到他必定不會罷休。只怕,再來時,會是一番更大更猛烈的衝擊吧!
除了飛龍仙尊,六界之人也是對我們兄妹勘察的緊,動作已經有所加快。目前除了出谷外,我已經想不到可以保護暗幽谷的其他辦法。
胸口處的雙生花越來越滾燙,哥哥他...
哥哥——
思念已經不能遏制,低低喚出了聲。
自從雙生花開始有枯萎的跡象開始,我就每日向已經逝去的父母祈禱:一定要保佑哥哥平安,一定要讓他找到回家的路。
觀其現在,這個希望似乎變得有些渺茫。
頭腦硬生生炸開了疼,哥哥的身影也不斷浮現在我腦海中,微笑時,高興時,悲傷的時候,平靜的時候...千百種樣子的他不斷交織,以及熟悉的緋色都成為我的夢,
“聽雪,我有事請問你,你知不知道讓嬰兒提前降生的方法?”若是按照平常的速度孕育,我怕根本等不及。
“姑娘,您這是要...”
“告訴我,有沒有讓他提前降生的方法?”我打斷了她的話,表情是一臉嚴肅。
“姑娘,不可...”
不可?現在這個情形我哪裡還管得著什麼可以不可以?除了哥哥,我哪裡又還有什麼顧慮?
“姑娘,你若如此,讓聽雪向公子如何交代?向少主又如何交代?姑娘,你忍心看到剛剛出世的少主向您一樣,自小就沒了父親母親嗎?”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聽雪,想必你也知道六界決戰時候的事情。五千年前,他孤身奮戰,將我留了下來,可我為此失去了記憶甚至連他最後的模樣都沒有見到...雙生子...世世糾纏,致死不休...可,若離了他,我又如何獨活?我和他錯過了已經五千年,今生,我不想再負他...我答應過一定要帶他看最美的豔霞...”說到此,眼淚簌簌不能遏制。
我和你相連相識相知相戀相離...如今我已經不再懼怕宿命輪迴,哥哥,夫君,不要再棄我而去...我們明明答應過,會彼此永遠都陪著對方,你已經為小妹付出了太多太多,餘下的時光,該換做小妹陪哥哥走下去了。
“姑娘,您,您別這樣,聽雪都告訴你。”
“聽雪,萬一...你要負責照顧好我的孩子,不要讓他...孤單,也不要讓他哀怨...”
“姑娘,聽雪都懂。”一時間,我們主僕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了很久。
孩子,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呈現的只是瑰麗景象,找尋不到孃親和爹爹的時候,請不要悲傷,更不要哀怨。當血逝花輕蹭著你的臉頰,或蝕骨花吻著你的鼻尖,不要害怕,也不要驚訝。它們,是爹爹和孃親留給你的財富,它們,更是沉澱了爹爹和孃親對你的愛。
孩子,你或許有許多疑問,原諒孃親此刻並無法解答,但是你可以自己去探索。
孩子,孃親希望你記住,你的出身是高貴的,任何人都能不隨意踐踏。為此,你要時刻記住你的身份,記住你骨子裡面流淌著的血液。
寫完給孩子的第一封信後,覺得身心疲倦,直至昏睡了過去。
哥哥,我好想你。
夜時中天,血逝花的味道偷偷溜了出來,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月光穿透樹枝撒在他的身上,頎長的身影如松柏挺拔,緋紅色衣披在他的長身之上,布料也是華貴難得。半綰的長髮華麗傾瀉,容貌如畫,驚豔眾生;額間的素色抹額更是襯出面板的白皙,氣質出塵。
這是我今生初見他的模樣。
哥哥,是你來了嗎?為什麼不現身?
“灩兒,不哭。哥哥在。”他的聲音較以往略微低啞,可依舊是好聽迷人。
“哥哥,我還以為你,你不要我了。”
“傻妹妹,哥哥怎麼會不要你呢?妹妹,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不要讓他長大後悲傷。”
血逝花的香味時有時無,好像迷蹤了一般。滿地的血逝花開,卻始終沒有瞧見那抹熟悉的緋色。
“不要,哥哥,你在哪兒,小妹等了你五千年,好不容易我兄妹二人才得以重聚,你不要離開...”
那聲音沉默了半響,常常嘆息一聲,道:“妹妹,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相愛的人麼?孩子生下之後,你大可以去拿著出暗幽谷的鑰匙去尋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這次,哥哥祝福你。”
什麼愛的人?那都是我年少不懂事罷了,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我所愛的,只有哥哥你啊,哥哥,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你回來之後,妹妹保證一切都聽你的,都聽你,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我把心念傳遞到蝕骨花身上,蝕骨花與血逝花在輕輕訴說,我知道,他能聽到,他都能聽到。
約莫過了多半個時辰,血逝花才綻放開來,為我開闢了一條路。
哥哥,我知道你原諒妹妹了,你的路是專門為妹妹開闢的,血逝花的晶瑩正是你思念小妹兒留下的眼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