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會如此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威震一方的戎皇被秦飛抓走了女兒,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他的座下能人異士數之不盡,就算質量上完全不是秦飛等人的對手,可數量上絕對可以完爆。戎皇一聲令下,不知道多少人已經追隨著秦飛的腳步,進入了大楚國度之內。
那麼多人到處在尋找丹木的蹤跡,就算是沒有一個人能走運的找到兩人的蹤跡,但是總有那麼一兩個人幸運的來到了懷州,更有那麼一個不知道是上輩子造了多大孽的人,此時此刻,剛好就從秦飛所在的院落附近路過。
他不是個低手,在戎皇的座下,也堪稱是一方人物,手底下見過無數條人命。在沒有被人打趴下之前,也自詡為戎皇手下前幾位的打手。當然,後來,他只能可悲的發現,自己的排名一次次往下降,直到最後,成為戎皇座下前幾百位的打手之一。
這些只是閒話。之所以說他上輩子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是因為他今天晚上特別倒黴。
本來,一個不是庸手的人物,喬裝打扮混入了懷州,只是為了查詢丹木是不是在這裡而已。可是大白天,他只能拉低了頭頂上帶著的寬沿帽子,這樣的話,別人是看不清他那張特異的異族面龐,但是他也只能看到別人的腳。想要憑著認腳的本事,就從茫茫人海之中把失蹤的丹木公主給找回來,那無疑是天方夜譚。夜裡,就成了他活動的最佳時間。
巡夜的更夫也好,偶然路過的巡檢也罷。完全不放在他的眼中。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輕描淡寫的將一隊巡檢殺得乾乾淨淨,還不留下任何把柄。可是,他很倒黴的走到這個院落附近,更倒黴的是,他感覺到了那緊張的對壘氣息。
一個錯誤的開始,會把一個人帶入無底深淵。他陡然感覺到秦飛那不斷在試探的念力,心中雜念卻生起了,不妨探探對手虛實的念頭。
對於戎皇座下的這些高手,他們見到過的念修實在是太少。甚至完全不懂得到底一個強大的念修暴怒起來,會有多麼恐怖。他們只知道丹木和她的老師,那神通廣大的本領。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丹木卻硬碰硬的踢在秦飛這塊硬石頭上。雞蛋和石頭的碰撞,雞蛋哪怕是粉身碎骨,蛋黃和蛋白灑落滿地,最終也碰不下石頭的一點皮毛。
他下意思的,釋放出真氣,略略挑釁了秦飛的念力。
燭火猛然躍起,丹木目瞪口呆的看著秦飛手腕翻轉,天目神弓驟然成滿弓之狀,無形念箭赫赫成形。
念箭破空而出,犀利決然,撕裂著夜空中的寧靜,暴烈無比的疾飛那人身前,他只來得及做出一個驚慌失措的神情,念箭已透體而過,在雄渾剛猛的箭體鑽入身軀的那一瞬間,猛然爆開。他的人,還沒有死去,還驚懼的看著自己洞穿的身軀。無邊的痛楚中,卻閃過一道寒冷至極,帶著無邊殺意的氣息。
還沒來得及停止的大腦,茫然間只看到一個閃電般的身影,從自己身側掠過,飛向那個寧靜又帶著恐怖的院子,隨即,倒下!
龍河手中的短匕,劃過了那人的肋部,已經飲血的刀鋒似乎在歡快的高叫,沉寂許久的它,驟然飲到人血,彷彿已經活了過來,靈動、鋒銳、殺氣十足!
秦飛一箭而出,頓覺失策。可是他怎麼也不曾想到,在這麼安然對峙的局面之中,居然會有一個蠢貨,打破了這個場面。念箭和他的念力混為一體,到底對那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秦飛心知肚明。他知道,以那個人的修為,無論如何都不夠資格,和自己在院子內外靜靜對峙。
一箭擊殺了一個廢物,院子外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瞬息之間,秦飛一把推開丹木,自己卻飄向房間另一角。
略顯腐朽的門窗就像紙糊的一樣碎裂開來,黑豹一般迅猛的身影已掠入,猛撲過來的方向,正是秦飛方才所坐的地方,那也是他剛剛一箭擊飛之處。
驟然落空,龍河卻不吃驚,要是秦飛就這麼一刀被他給殺了,也實在有些對不起大楚第一天才人物的名聲。可是作為龍家最富有潛力的一人,他在江南也好,在蘇錦那裡也罷,從來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擊殺過一個又一個強大的人物。今天晚上,秦飛也應該不會例外。他理所當然成為龍河的短匕,在今晚暴飲熱血的物件。
如有生命的短匕,就像毒蛇一般,轉向了靠在一角的秦飛,鋒芒吞吐,凌然殺氣,竟然逼得有若實質。那感覺,就像是把一個人關在狹窄的籠子裡,難以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的來臨。
龍河雙眼微微一眯,短匕勢如破竹刺入,入手的感覺卻是硬邦邦的,根本不像是刺穿了一個人身體。
他短匕已經刺入了牆壁,可是那雷騰萬軍的氣勢卻帶動著他的身體不斷前行。只怕,下一刻,這面牆壁就要被龍河給徹底撞得粉碎。
“念修!”龍河冷哼一聲,並未減弱自己的氣勢。在這個層面,若是他先收勢再戰,恐怕難以找到剛才那一擊必殺的無邊戰意。空著的左手猛然揮出,重重的轟擊在牆壁上。
令人意外的是,那面牆並沒有摧枯拉朽似的斷裂,反而就像變成了麵糊似的,軟綿綿的一點點坍塌下去。那種坍塌充滿了詭異的味道,沒有聲音,沒有碎片,那就是一趟面,倒在地上似的。
秦飛一箭失算,跟著避開龍河,又障眼法閃開他的雷霆一擊。雖然時間短暫的不值一提,可落在丹木的眼中,已經花容失色。這兩個人年紀都不大,怎麼都如此厲害?尤其是龍河那一掌,以暴烈剛猛的手掌打出繞指柔般的真氣,實在是令丹木頓生萬千鋼鐵化為柔水的徹骨寒意。
既然避開了龍河那一擊,秦飛把失去的先機,悄然扳成平局。
龍河一掌揮出,身體輕飄飄的落回,短匕再度提出,那帶著血漬的刀刃,在燭光下,看著格外滲人。
“秦飛!?”龍河淡淡的說道。
“貴姓?”秦飛微微一笑,問道。
龍河濃眉輕挑,從唇齒間吐出一個字:“龍!我是龍河!”
秦飛點了點頭:“原來是龍家的人。”
龍河這兩個字並沒有對秦飛造成多大的影響,事實上,對於一個從小天天跟著大宗師到處混,長大了又見過無數高手,跟許多人經歷數不清的生死局面。想要單憑一個名字,就能鎮得住秦飛,簡直是痴心妄想。當然,秦飛忽略了另一件事,龍河既然吐露了自己的名字,就抱定了,要麼秦飛死在此地,要麼大家一起死在此地的決心。
龍河不單單是未來龍家的掌舵者,同時也要保護著已經掌握了軍權的蘇錦,能夠繼續發展下去。單單憑藉龍家一家之力,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他們只有失敗這一條路。只有亂世,只有掌握了強大的軍權,才能在這般歲月裡,攀登上權力的巔峰!而不是,一大家人每天躲在山窩窩裡,做夢也想出來一統天下。
秦飛忽然坐了下來,那姿態完全不像是一代高手,就像是在菜市場買菜的大媽和小販努力還價似的。
他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很強,強到我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拿下你。”
龍河沉吟道:“我也沒有。”
秦飛頓時來了興致:“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今天不打。我那一箭沒射中你,你的一刀也沒捅死我,裡外裡算起來,大家算是平手。我最近有點忙,兩個人打打殺殺的事情,我沒什麼興趣。倒不如這樣,我們約兩個月後,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死相決。”
龍河冷笑道:“察事廳的人什麼時候講過臉面了?今天我們是一對一,要真和你約兩個月,只怕到時候整個察事廳的人都會跑過去打群架。這種賠本買賣我是不做的。”
秦飛嘆了口氣:“可就算是今天也對你不太公平,咱倆不是一對一,你看,那還有一個,是一對二。”
龍河順著秦飛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丹木有些狼狽的靠牆站著,不由得笑道:“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丹木心中大怒,不管怎麼說,自己是戎皇的女兒,身份高貴。就算拿修為來講,那也是年青一代裡的佼佼者,根本不是尋常阿貓阿狗能比擬的。再說了,自己還是個漂亮苗條的大姑娘,偶爾聽到軍營裡的葷段子,更是對自己胸前那兩塊,充滿了絕對的自信。可眼前這個男人居然無視自己。甚至完全沒把自己當個像樣的人?
丹木冷冷的問道:“你們要打生打死,我可以不管。不過,那個龍河,我得問你一句,要是你打贏了,我能不能離開?”
“不能!”龍河冷漠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