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舊人不比新人,世子帶來個姑娘,你們竟然是連我也顧不得喊了。”
一聲尖銳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不但叫屋內的氣氛僵凝著,也更是讓林杏生了幾分不自然來。
周宴面色冷了幾分,道:“二姨娘,切莫開女子的玩笑。”
韓玉翠這才現身,見周宴這般,也不過是撇了撇嘴,笑著道:“不過是一兩句話罷了,這姑娘看著面善,怎麼會輕易就生我的氣?”
韓玉翠的目光又落在林杏的臉上打量了幾分,嘆氣道:“長得真是水靈,只是可惜,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
趙頡心中莫名有幾分不舒服,然而他還未發作,一旁另一女子白寶娟就拉了拉韓玉翠的袖子,勸道:“少說些話,可別再惹得人不快。”
老夫人冷哼一聲,這才作罷,她冷眼瞧著二人的方向:“好在還有一個是通禮數的,不然等我死了,侯府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麼樣子呢!”
林嬤嬤慌忙搖頭:“世子還在,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將來您定然是長命百歲,福壽綿綿的。”
老夫人的臉色終於好了些,她抬眸看向周宴:“宴兒,我也是老糊塗了,你快坐,今日午飯就在這裡吃吧?”
周宴心中還惦記著太子與王勝一事,他們來的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此刻正是走不開的時候。
若他孤身一人還好,如今他還帶著林杏與趙頡,一番權衡之下,周宴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午飯不用備我的,我留著肚子,晚上來吃。”
老夫人本早已習慣了周宴忙到腳不沾地的模樣,心中已無波瀾,然而周宴今日的鬆口,卻叫她頗為驚訝。
她瞧瞧周宴,又看向林杏,只當自己是沾了林杏的光,拉著她的手更加親密。
“你既然忙,那就快些去了,別耽誤了你的事情。”老夫人擺擺手,著急轟周宴離開,臨到門前,又被周宴反手抓住了胳膊,俯在耳邊道。
“二姨娘與二伯母都不是好相與的,三伯母那裡你也須得盯緊些,別讓他們欺負了客人。”
“我心裡清楚,你放心。”老夫人應道,又問,“這客人什麼來頭?可是你從外頭帶來的相好?你年紀也不小了……”
周宴扶了扶額頭,只道:“林杏和她的亡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兒子是我徒弟,我哪裡能與她扯出關係?你這樣想也就罷了,可別叫二姨娘也多了嘴,下了姑娘的面子。”
“原來是嫁了人的。”老夫人這才恍然,她點點頭,“女子名節大過天,我待會兒是得敲打敲打,不過趙夫人保養的不錯,看著模樣也年輕的緊,等我回去了,可得問問她這是用的什麼妙方。”
周宴聽著“趙夫人”三個字,竟然莫名覺得有著些許刺耳,他方才反應過來,就連自己也都嚇了自己一跳。
想到這裡,周宴也沒了什麼寒暄的心思,草草支了聲就告退了。
老夫人折身回去,府中的女眷見她要與周宴說話,全都退後至三米遠處。
“也別在外頭站著了,都回屋去吧。”
老夫人走在前頭,韓玉翠與林杏幾人跟在後頭。
還未行幾步,林杏就覺得有著什麼東西戳著她的胳膊,她下意識的循著力道來源看去,那韓玉翠正笑的燦爛,湊到她身邊小聲問道:“你與世子是什麼關係?”
這麼快就要來試探她了?
林杏彎唇,忽有一頑劣的點子湧上腦中,然而沒等她開口,身後的趙頡就擠在二人中間,揚聲道:“我娘是我娘,世子是我師父,禹州城中發生的事牽扯到了我們母子,世子這才帶我們進京,就是這麼一個關係。”
此番話一出,所有人的步子都停在原地。
韓玉翠一方面驚訝著趙頡這小兔崽子竟然是林杏的孩子,又惱怒於趙頡的口不擇言,她看向老夫人,果真見她黑了面色,不虞的朝這邊看來。
“我不過是好奇,想問問這姑娘是誰,貿然借住府上,只怕是壞了她的名聲。”韓玉翠訕訕道。
“你要當真好奇,方才宴兒在你怎麼不問問去?反而鬼鬼祟祟跑到人家面前探口風,要不是孩子機靈,破了你們的猜忌,只怕下午滿京城就風風火火的。”老夫人也不願與她過多爭執,只轉過身,扔下一句,“盡撿著些好欺負的拿捏,顯得你了。”
老夫人當眾下了韓玉翠的面子,可謂是殺雞儆猴,再次回到正廳,儘管人還是這麼一批人,氛圍卻全然不同了。
白寶娟將瓜子端來,坐在林杏身邊,親切的問道:“趙夫人,趙頡都這麼大了,你卻還是如此年輕,保養手段當真了得,可有什麼靠譜的法子?”
老夫人方才就好奇這個,只是礙於一把年紀,並不好意思開口。
現下有人替她問了出來,她自然也是目光殷切,炯炯射向林杏。
府上這麼多女眷,有的哪怕故作清高如韓玉翠,也是豎起了耳朵。
一時間,正廳安靜的連根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林杏抹汗:“其實,我不是我丈夫的原配。”
身邊人明顯有些失望,只是礙於老夫人在,全都沒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聲嗤笑傳來:“人家與咱們不過見了一面,怎能當真傾囊相授?我勸各位還是省省心吧。”
韓玉翠抿了口茶,搖了搖頭。
若是林杏再說些什麼,便倒是真真應下了韓玉翠那句“藏私”。
可現在,眾人又信服了林杏,哪會輕易的越過這個話題?
林杏索性起身,將妝奩取來,攤開放在眾人,面前道:“說什麼都是虛的,我的妝奩就在這裡,大家看看有什麼是沒用上的,都可以記下牌子,去玄武街買來。”
韓玉翠起身看了一遍又一遍,見林杏妝奩裡總共就那麼幾樣,用的甚至還不如她,這才坐了回去,撇撇嘴道:“玄武街還是算了吧,眉間翠和畫修顏現在鬧著彆扭,估計都幹不下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杏問。
女子的銀子自古都是最好掙得,看韓玉翠所言,眉間翠和畫修顏還是些個大的店面。
她幾乎是立刻嗅到了幾分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