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
這幾個商戶這才全部敲定了注意,忍冬瞧了瞧日頭:“想不到已經是正午了,你們可覺得餓了?好歹今日也是成了一樁大生意,我們不如去酒樓內坐坐,就當是慶功宴了。”
說罷,忍冬看向林杏:“林夫人意下如何?”
林杏輕笑:“你們從別國遠道而來,怎麼能讓你們出錢?這件事還是由我做東。”
說著,林杏備上馬車,幾人就都去了京城最為繁華的酒樓。
因著承魚節的到來,酒樓內人倒是很多。
好在烏木已經提前包下包廂,這才省去了一番麻煩。
外頭早就有人盯上了這間沒人的包廂,正與小二交涉時,瞧見林杏幾人前來,心知這包廂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上了。
可好歹身邊帶著美人,那人面上掛不住,只小聲的罵了句:“兩個女人帶著這麼多男人來吃飯,也不知道夠不夠分……”
他原也只是想要安慰下身旁的女子,找回些場子,卻不想趙頡烏木幾人全都是習武之人,這些話一字不落的入了他們的耳中。
趙頡最是聽不得這些汙衊林杏的話,他轉過身去,緊盯著那人,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說什麼?”
烏木也眯起眼睛,眼神中散發著些許危險的意味。
那人被他們的目光嚇得發憷,本也膽怯,可阿蘭在一側小心的扯著他的衣袖,問道:“我們還是別與他們在此處耽誤時間了……”
阿蘭可是他好不容易追上的女子,怎麼能在阿蘭面前露怯?
宋全震了震,對阿蘭露出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神色:“無事,本來也就是他們佔著茅坑不拉屎在先,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阿蘭,好歹我們也是跟著樓明燦王子前來的,有燦王子撐腰,你我怕什麼?現在正是承魚節,就算是陛下也要給我們三分薄面,難道還怕他們這些個平民了?”
宋全故意將樓明燦的名諱說出,為的就是讓幾人忌憚,然而這話非但沒有將幾人嚇住,反而,一股子更為凌冽的氣息驀地將他包圍。
好熟悉的感覺。
宋全無法忽略,朝著那人看去,只見那人一身白衣……
“聞……聞人白?”
那人瞳孔放大,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恐懼,雙腿下意識發軟打顫。
誰不清楚聞人白乃是樓明臺的左膀右臂,樓明燦才與樓明臺結下仇怨,他還提出樓明燦的名字,這不是擺明了將人頭往仇家面前送嗎?
“我還當是誰呢,不過是越國王子的走狗,連我的身份都不清楚,你倒很是會拿著雞毛當令箭。”
烏木輕笑著轉動手腕,他中指和無名指都帶著鐵戒指,他摩挲著其上泛起的銀光,上面映出宋全略有些膽怯的雙目。
“你……你是誰?”宋全嚥了咽口水,在大周境內,京城中,氣質如此尊貴,衣著不凡的,只有一種可能——他也是前來赴承魚節的別國王子。
這次當真是踢到了鐵板上。
宋全雙唇顫抖:“這裡可是大周境內,我們身為使君,若是你們輕易殺了我,定然會被大周皇帝問責的,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殺一條無法無天的狗,能有多大的責任?”烏木斂起笑意,“就算是樓明燦見了我也需讓我三分,你詆譭我的妹妹,侮辱我的恩人,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
烏木眼神中帶著幾分狠戾,這還是林杏第一次瞧見他這鋒芒畢露的模樣,從前只覺得烏木溫文爾雅,今日方才明白何為低估。
宋全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也不管阿蘭會如何看他,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保住他這條小命。
“殿下息怒,夫人息怒,方才是我一時衝動口不擇言,我日後定然會謹言慎行,不會再衝撞了夫人和殿下,還請殿下和夫人給我一條生路。”
酒樓內人來人往,全都面露鄙夷,看著宋全這副變臉極快的模樣。
林杏自然不想惹出來什麼事端,但是他的確嘴賤,林杏視線緩緩落於他的身上,眸光並無任何波瀾:“既然你管不住這張嘴,還是別要了。”
說罷,林杏抬手,從袖袋內取出一顆啞藥。
啞藥方才入口便瞬間化成了一灘水,宋全被迫嚥下,只覺得這灘水劃過的地方有如火燒般疼痛,他掐緊喉嚨,驚訝不已:“你……啊,啊?”
宋全本想要問“你給我用了什麼東西”可是喉嚨卻好似不受他控制一般,說出的全是些潰不成軍的輕吟。
他語不成調,一臉震驚,不敢相信林杏只是用一顆藥丸,就讓他失了聲音。
“今日我沒什麼興趣同他計較,既然林夫人已經將他毒啞了,那我就在他臉上刻上一道印記叫他謹言慎行便是。”
烏仁圖雅懶懶開口,話音未落,指尖就已經握住一把匕首,匕首在宋全臉上劃過,留下一道一掌長的傷口。
上面沾染了宋全的血跡,烏仁圖雅眼神嫌惡,瞧見一旁的阿蘭已經呆住,在阿蘭的肩膀上擦了擦匕首。
做完這一切,烏仁圖雅眼神威懾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與幾人一同進入到包廂內。
門外的宋全與阿蘭已經全然嚇傻,身下傳來一股子難聞的尿騷味,旁邊幾人全都捂住口鼻,避之不及的推開。
影響了酒樓的生意,那掌櫃的面色不虞,承魚節不過進行幾個月,林杏和趙頡可是京城中的大主顧,既然這兩個人沒什麼好威懾的,他因著一張臉,只看了幾眼小二,那些小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架著他們,將他們從酒樓內扔了出去。
“你們……你們竟敢!”阿蘭從地上爬起來,她的髮絲凌亂,看起來很是狼狽,“你們就不怕樓明燦王子怪罪下來嗎?”
“有什麼好怪罪的?就連我們這裡的商戶你們都招惹不起,自保都難,還是回去照照鏡子再來逞英雄吧,怪丟人的。”
小廝皺了皺鼻子,聞了聞自己身上,神色不耐的啐了口:“老子這可是新衣服,全染上了尿騷味,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