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劍靈的力量啊。”秋桐看著少年說道:“可惜,這劍靈雖然強大,但以凡人之軀卻不足以引發全部。”
“劍靈嗎?”李瑜想起來了自己的那一把劍。
少年的神色間充滿了疲憊,似是在剛才的那一擊之中耗盡了力量,只是看著半空中掙扎不休的兇獸淡淡說道:“我以自身為餌,以心頭熱血為引,方才能引動這劍靈之力的極限,以你現在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的。”
兇獸不通人言,依舊自顧自地撲到那牢籠上拼命撕咬著,任憑那青色的火焰將它燒得皮開肉綻。
在使出剛才那一招之後,少年劍上的青色火焰已然寂滅,少年只得嘆了口氣,雖然窮奇現在被困籠中,但以他現在所剩下的力量也無法將其格殺。他隨即轉過身去,走向陸緒逃走的方向,自言自語著,“還是無法引出劍靈的全部力量啊,這樣的招數以後還是少用為妙。”云云。
卻說陸緒已經被一隻貓、一隻鳥、一團稀泥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若非這三隻怪獸都想獨佔獵物,相互之間多有牽制,陸緒這人恐怕早已是變成了一堆碎肉。
但是追逐至此,陸緒卻實在是筋疲力盡了。他的羽絨服已經碎成了布條條,白色的鴨毛混合著黑色的泥漿一起粘在他的身上,左腿的半條褲腿已經不翼而飛,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小腿上三道巨大的抓痕處還不斷有鮮血淌出來。
隨後就出現了本文最開頭的一幕,男主角半死不活地泡在巷子口的一灘汙水裡,默默等待身後的追逐者前來將他分屍。
然而,陸緒閉著眼睛等了許久,那預想中的致命一擊卻沒有降臨到他身上,心想:難道是因為我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裡那些怪物就以為我死了,而他們是不吃死物的?
當然不是!
只聽到有個戲謔的聲音在一旁說道:“喲,裝死裝得挺像呀。敢情兒你以前在電影裡當過群眾演員,演過屍體咋地?”
陸緒睜開眼睛,首先看到一雙英倫風格的皮短靴,然後意識到一個人正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自己。陸緒連忙站了起來,注意到黑貓、大鳥、爛泥怪此刻都站在極遠的地方,一臉戒備地看著自己身旁這個人。這人正是之前在巷子口看到的那個穿著長風衣和藍色牛仔褲,提著塑膠袋的男子,陸緒若非為了尋找他,也不會惹出後面的事。
縱然陸緒此時有滿腔的怨念要表達,但現在的他僅僅是站立著就已經覺得非常吃力了。那名男子一邊看著陸緒顫顫巍巍地從泥水裡站起來站起來一邊無比淡定地從塑膠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細細咀嚼著,竟完全無視了在稍遠的地方還有三頭怪獸正虎視眈眈。
“你要吃麼?”那男子見陸緒一直盯著他,遂把手中吃了一半的巧克力遞了出去,末了還“嘿嘿”一笑,一口白牙上的巧克力汙漬分外明顯。
陸緒推開了對方的巧克力,一面盯著這名男子稜角分明的臉,一面用餘光注意著遠處的怪獸們,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的頻率,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驚恐萬分,然後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個城市裡的人究竟都上哪裡去了?這些怪物究竟是什麼?求求你!告訴我!”
那名男子卻不急於回答陸緒的問題,只是淺笑著默默打量起陸緒,眼中滿是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後,他才說道:“你吸入了泥僮的黑瘴,又被九命貓的毒爪所傷,毒素早已流遍全身,居然還能活著站起來和我說話……這簡直就是生命的奇蹟啊。”
陸緒感覺自己腦門上忽的冒出來了數條黑線。
“等等,我居然忘了自我介紹,真是不好意思。”男子瞬間又換上一種“突然想起來了的”表情,道;“我的名字叫安吉兒……職業嘛,以前是個自由職業者,現在也是。”
自我介紹完畢,這名自稱叫做安吉兒的男人突然向著遠處的三隻怪獸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熱情洋溢地喊道:“可愛的小動物們,要過來吃點巧克力嗎?”
隨著他這一喊,泥僮如遭雷劈,飛快蠕動著消失在無邊夜色裡,速度竟比之前追逐陸緒時還要快上幾分。獵豹大小的九命貓卻彷彿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渾身的毛都炸開來,也是極快地逃跑。原本棲在一處樓頂上的貓頭鷹倒是比較淡定,轉身就朝遠方飛了去。
陸緒目睹著三隻“可愛的小動物”離去,瞬間進入了石化狀態,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那名男子蹲下身去,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撫在他小腿的傷口處,喃喃道:“只是皮肉傷麼?應該是被爪風颳到而已。”話說完,只見他撫在傷口處的那隻手中竟緩緩透出了金色的光芒,陸緒隨即感到一股暖意從小腿的傷口處緩緩透進了身體,不論是傷口的疼痛還是之前吸入毒瘴的不適都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所取代。當安吉兒手中的光芒漸漸熄滅,陸緒小腿上那三道原本淌著鮮血的抓痕卻已經完全癒合,甚至連疤痕也沒有留下。
“那麼,你現在可以明白了吧。”安吉兒站起身來,微微笑著。來看書吧
陸緒顯然被安吉兒方才施展的能力再度震驚到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說:“呃……明白什麼?”
安吉兒道:“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你以前所理解的那個世界了。在現在的世界裡,文憑、官職、科技什麼的全部都已經作廢,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我這麼說,你懂了麼?”
陸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色間一片迷茫,“什麼叫做‘現在的世界’?什麼叫做‘以前的世界’?剛剛那些怪物究竟是什麼?這個城市究竟怎麼了?這裡的人都去哪裡了?”
安吉兒並沒有繼續解釋下去,他看了看巷子的深處,再轉過頭來繼續看著陸緒,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淡去,“好了,似乎是你的同伴過來了,就把你的問題留給他解釋吧。”說罷,惡作劇般地伸出手來揉了揉陸緒的頭髮,接著道:“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話,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意識到眼前的青年準備離開,陸緒心頭一慌,連忙拉住對方的袖子,眼睛看向四周的陰影之中,唯恐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蟄伏在附近。安吉兒臉上的笑容未斂,一揮手就擺脫了陸緒的拉扯,戲謔道:“我承認我很帥,但並不代表我就能接受男人的追求呀。”
陸緒還想說什麼,安吉兒只是擺了擺手,轉過身去,也不見他如何移動的,只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裡。
“這已經不是曾經我所熟悉的世界了。”陸緒望著安吉兒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巷子的另一頭漸行漸近。陸緒著實被之前那些貓啊鳥啊淤泥啊之類的東西給嚇到了,一聽有動靜,第一反應就是拔腿要逃。卻聽見一個疲憊的聲音說道,“別跑,是我。”
陸緒這才想起之前幫他攔住了窮奇的那名少年,於是放下腳步,注視著巷子深處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果然看見那名少年正緩緩走來。
“你果然還活著啊。”少年見到陸緒之後,淡淡說道,此時他的神情之中已滿是疲憊,卻還如同一名軍人般將腰背挺地筆直。
陸緒一時語結。
事實上,若非安吉兒在最後關頭突然出現。陸緒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是“骨肉分離,肝腸寸斷”了。
“走吧,我們現在的處境還算不上是安全了。”少年徑直從陸緒的身旁走過,只是淺淺地打量看他一眼,卻是絲毫沒有擔心陸緒會不會跟上來的問題。
直到這時,陸緒才透過冷清的月光打量起這個拯救過他的少年。少年的年紀不會超過十八歲,面容俊秀,面色卻透出一種病態的慘白。少年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二左右,足足比陸緒要矮上大半個頭,而他的身上即使穿著厚實的羽絨服和高領毛衣也依然給人一種瘦得可怕的感覺,彷彿是大病初癒一般的孱弱。實在很難想象,就是這麼一個纖細的人,居然也身懷著制服兇獸窮奇的力量。
“你叫什麼名字?”陸緒追上去問道。
“徐韜”,那少年頭也不回地回答著,自顧自地離開了巷子。
“我叫陸緒”,陸緒快步跟緊這名叫徐韜的少年,說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這座城市究竟怎麼了?。”
少年忽的咳嗽起來,隨著這劇烈的咳嗽,他的臉上泛起了一陣詭異的嫣紅,暗紅色的血液便從他的口鼻之中湧了出來。陸緒連忙上前將其扶住,發現這具瘦弱的身體裡竟似被抽空了力量一般。
徐韜用盡渾身的力氣拉住陸緒的衣領,說道:“帶我找個地方躲起來,直到天明……夜晚的城市,是怪物的都市啊!”
見到徐韜聲嘶力竭的樣子,陸緒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慌忙背起這個孱弱的少年,朝最近的一棟房子走去。
“不,不能進去那裡!”徐韜說完這一句,又猛地咳嗽起來,並伸出一隻手來死死按住心口,彷彿那裡正在被鋼針穿刺一般。
“那裡有什麼?”李瑜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