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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知心朋友

雪蓮甩掉了錢最多之後,回過頭衝已趕上來的志成歉意的說:“志成,不好意思,剛才把你給冷落了。哼,錢最多那王八犢子老纏著我……”

志成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他找你有啥別的事兒呢,那他纏你幹啥呀?”

雪蓮衝他笑盈盈的道:“哼,那不是老和尚頭頂的蝨子——明擺著嘛!沾我便宜唄……志成,待會兒,你在我家吃過中午飯再回去吧!”

“哦,不了,雪蓮,這才十點多鐘,我一會兒功夫就到家了。”

“那好吧!看你這回家心切的樣子,我也就不強留你了。”

兩人說著一同拐入了臨城路,朝不遠外的教育局行去。

雪蓮盯著他腳踏車後坐上的行禮卷兒驚笑的說:“你怎麼連被子也往回馱呀!放在宿舍裡就行,你要是不放心,和我說一聲兒,放到我房間不就得了。”

志成難為情的說:“我……我倒不是怕少。再說白送給別人人家都不一定要。”

“那你幹嘛非馱回去呀?”

志成不自然的笑了笑說:“我要是不拿回去,這大冬天的,我晚上蓋啥呀?我們家通共就這幾床破被子,到了冬天就得全用上。”

雪蓮驚的一愣神兒,咧咧嘴歉意的說:“志成,不好意思,你看我,老是讓你難堪。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是有意的。”

“這有啥呀!雪蓮,你不用自責。”志成友好的笑著衝她瞅了一眼感慨的道:“雪蓮,說實話,如果是換了別的女孩兒,這真讓我很難啟齒。可在你面前,我就覺得沒有必要去隱藏和維護那份虛偽的自尊。因為我知道你是不會朝笑我的。”

“你就這麼信任我,這麼有把握……”

“嗯,因為你和別的女孩兒不同,透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感到你的心特別善良,特別高尚,有些東西我也不會說,反正我就是信任你,說句不太恰當的話,我就像信任自己的媽媽一樣信任你。”

“呵呵,太誇張了吧,謝謝你對我的這份信任。”雪蓮欣喜的笑著眨眨晶瑩的雙目說:“志成,其實我真的非常理解你現在的處境,畢竟我在農村生活了那麼多年,每個人的出身是無法改變的,富足的不要高枕無憂,貧窮的也無須妄自菲薄。出生在貧窮的家境這一丁點兒也不丟人,只要你窮的有骨氣有志氣,在今後的人生中肯吃苦肯努力,那麼任何人都不敢看不起你。人最怕的是玩物喪志。志成,有些時候我很欣賞你的坦誠和直率。真的,咱倆交個朋友吧!”

志成咬著嘴唇囁嚅的道:“這麼說,你……你以前從……從沒把我當朋友呀?”

“哦,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雪蓮急忙解釋道:“志成,你誤會了,我是說咱交個知心朋友!不是這種普通的朋友,當然也不是那種特殊的朋友,就是鎖定在友誼範圍內的最好最好的朋友。可以無所不談的……像鍾子期和俞伯牙那樣的朋友。”

志成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那我合格嗎?我覺得我不配……”

“咋?又自卑了,我又不是和你相親,有什麼配不配的,至於合不合格嘛!等以後慢慢考查好了。我想只要你不打我的歪主意,就問題不大……”

“嘿嘿,我哪敢呀!到時還不得抓的我滿臉血道兒呀!”

雪蓮被他逗的咯兒咯兒的樂個不止,說:“哼,心裡明白就行,我這小手指甲兒可尖著呢。”她握了一下閘,蹦下腳踏車道:“好了,到地方了,走,和我一塊兒進去吧!”

志成也趕緊下了腳踏車,望著面前諾大個機關單位,只見裡面樓房聳立,不時的有轎車進進出出,於是有些發怯的說:“雪蓮,我……我就不進去了,我在門口兒等你一會兒吧!”

雪蓮見他表現出膽怯的情緒,笑著說:“你怕啥呀?有我呢,誰還能吃了你不成,走……進去喝杯水再走也不遲嘛!都到家門口兒了。”

她笑容可掬的推了推他熱情洋溢的道:“你看外面多冷呀!到家暖和暖和嘛!”

“不了,雪蓮,你別往裡讓了,改天吧!改天有了機會我一定登門拜訪。今天我就不進去了。”志成其實是怕見到她父母,人家這麼大的官兒,再瞅瞅自己這寒酸樣兒。

“你看你,咋這樣呀!這讓我多沒面子啊!老同學來到門口了都沒讓進家。”雪蓮笑著又讓了一陣見他還是不肯進去,於是嘆了一口氣道:“那好吧!既然你實在不願意進去,那我也不強求你了。你咋就這麼靦腆呢,說實話,你都沒我一個女孩兒莽撞。真的,我從小就不怯場,記的在我六七歲的時候,我媽把我從農村接到這裡住了幾天。我到這裡就像只小野貓似的四處亂躥,一丁點兒也不認生,嘴裡哼哼著歌謠兒,嘴唇上邊吊著一股頻頻下墜的青鼻涕,哼唱上兩句就吸溜一下,有時來不及吸溜就揚起小手用袖子一抹。頭上扎著兩隻羊角辮兒,上身穿著一件花棉襖,下身穿著一件黑棉褲,一屁會兒功夫就得雙手扯著褲腰跩著腚笨拙的往上提溜提溜,小腳丫上穿的是一雙都已踢騰爛的紅條絨棉鞋,看上去標準的一個來自鄉下的小柴禾妮兒。當時人家一見我那土氣樣兒,還以為我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小女孩兒呢。別看那小熊樣兒,就是不怯生,哪裡都敢跑,當時的家屬院兒都被我給串遍了,有一次看見一個屋裡開著電視,我默不做聲兒邁著小腿搖晃的進去一屁股就蹲人家沙發上。結果老半天那人才發現旁邊不知從哪冒出來了一個小柴禾妮兒,於是不悅的朝外轟我道:耶!你是咋進來的?快出去,出去……我一見人家攆我,就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兒,摳扭著手指頭一本正經的說:俺還得看電細(視)哩,你讓我看完這個小豆(動)畫片吧!那人扯著我的胳膊一邊拽一邊不耐煩的說:“別看了,出去出去快出去……”如是省事的小孩兒早出去了!可我偏偏不省事兒,踢蹬著小腳丫兒掙扎,可著勁兒往身後的沙發裡仰,同時搖晃著小屁股刁蠻的道:哼,我不出去不出去夠(就)不出去,媽個蛋看你能咋著俺……”

志成笑著瞄了一眼身旁這俏媚的女孩兒說:“你小時候咋就那麼逗呢,經你這麼一說,我真想抱抱那個時候的你……太可愛了。”

“咯咯,其實就連我都想抱抱那個時候的我好好親親,只可惜呀!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永遠不存在了,她已演變成了你面前的這個人,要不?你就抱抱現在的我吧!”

志成訕笑著抓了抓發癢的頭皮,痴迷的盯著她。他還真想抱抱她,只是沒那個勇氣。只見雪蓮正衝志成盈盈的笑著,露出甜甜的小酒窩和白白的小虎牙兒,火紅的呢子外套在陽光下耀眼奪目,胸前帶粉點兒的白紗巾在寒風中微搖輕舞……

“咯咯,看夠了嗎?想抱就過來,趁我現在還沒後悔……”她笑著衝他逗趣道:“哼,小時的我可沒現在這麼好說話兒,記的當時教育局裡住著幾個和我同齡的小男孩兒,一見我那熊樣兒都嘲笑我,圍著我亂起鬨,要麼伸舌頭擠弄眼的罵我小臭妮,要麼用手撩搔我腦後的小羊角辮兒。如果是別的小女孩兒早被他們撩搔的貓到牆根底下哭鼻子去了。而我卻興奮的我不得了,因為我終於找到打架的物件了,我發現這群小男孩當中有一個領著頭兒戲弄我,當時我就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等他們再次圍著我起鬨時,我當即用小手抓住那領頭的,兇巴巴的道:哼!媽蛋,讓你欺負我……說著照他腦門上就是一小皮捶,結果打的他哇哇大哭,我一見他咧著嘴哭了,不由特失望,因為我本想和他好好的叫量一番,沒成想一皮捶就把他楔哭了,當時我嘟著小嘴兒想:這城市的小屁孩咋這麼不禁揍呀!於是我又指著四周的那幾個小男孩說:哼,你們誰還敢和我幹不?有能耐就一塊兒上吧!結果這些蝦兵蟹將紛紛抱頭大躥,而那被我打哭的小男孩兒傻站著都不敢跑了,我神氣的用袖筒抹了一下鼻涕,然後用穿著紅條絨鞋的小腳丫照他腚上踢了一腳威脅道:哼,再敢找俺的事兒,我還皺(揍)你,媽蛋,滾吧。咯咯……好了,咱倆別傻站著了!走……你就跟我回家去坐坐吧!哪怕站一站呢,沒事兒。我家裡又沒外人兒,我爸媽可能都沒在家,在家也沒關係嘛!走吧!暖和暖和!喝杯水再走。”

“雪蓮,不了!你看天也不早了,你就別讓了!我沒見過多大的世面,萬一你父母都在家,我非拿捏的汗流浹背不行。”

“不用擔心,我家有冰箱,到家我就把你裝冰箱裡……”她頑皮的笑著用手將腮畔被風吹亂的秀髮順到耳後,露出了耳垂下方紅瑩瑩的小玉墜,悠悠的打著晃兒,為那鮮潤嬌媚的臉龐又平添了幾分靈動的色彩……

志成憨笑著揉了揉車把說:“雪蓮,你就別逗我了。”

“好吧!那就不難為你這個小冰溜蛋兒了。你在這兒等一小會兒!我馬上就過來。”

雪蓮衝他莞爾一笑向大院行去,到了門口又回過頭衝他笑著招招手,說:“志成,路上風大,你過來,在傳達室裡坐會兒吧!你等著,我給你叫開門兒。”

她跑過去頑皮的用腳在門上踢了兩下,一見沒人應,她又用皮鞋咚咚的踢了兩下,這時只聽見從裡面傳來了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誰呀?誰呀?這是誰呀?老是踢屌啥呀!”接著門被開啟了,從中走出了一個穿制服的青年人,似乎要發火兒。可一看到門口站的竟是局長的漂亮女兒,當即滿臉堆著笑親切友好的打招呼說:“喲,原來是雪蓮呀!嘿嘿,我還以為誰呢?你咋不吱聲呀?”

“哼,火氣還不小嘛!咋?不吱聲兒你就不開門呀?”她嬉笑的衝他嗔怒,揶揄的道:“要你們傳達室幹嘛呢?大白天的也關著個熊門,誰進進出出你知道呀!你的來人登記呢?讓我瞅瞅。哼,光知道貓在屋裡看電視,依我看要你們傳達室也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她眯笑的嘟了嘟嘴,然後把志成安排在傳達室,轉身跨上腳踏車朝院裡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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