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的上午,基本沒有什麼正課,主要是給成績優秀的學生髮獎金獎品以及獎狀,其餘時間由同學們自己支配,可以回宿舍曬曬被子洗洗衣服,整理一下內務。所以學習差的一般都不去。
志成本想等到班主任發完獎金,找個機會將雪蓮的包兒還給她,由於剛才英梅在跟前,所以他沒好意思當面送給她,可發完獎金再想找她卻不見了蹤影兒。
雖說新年開學了,可許多同學依然還沉浸在春節那喜慶的氛圍中,但志成卻顯的格外平靜,早已將心態調整到學習中來,一點浮躁情緒也沒有。一上午志成都趴在教室裡安安穩穩的複習功課,臨近中午時,雙眼卻不知被誰從後邊輕輕的給捂上了,同時傳來一串咯兒咯兒銀鈴般的笑聲。
志成聽的出來,肯定是雪蓮,他摳開蒙在眼前那雙溫潤的纖手,轉頭一看,發現她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跟前。
“你這個小冰溜蛋兒學習可真夠刻苦的,才開學第一天,你就趴在這兒不動地方,我真服你了。”
志成不好意思地笑著瞄了她一眼說:“我的腦袋瓜不好使,平時要再不多下點兒勁,就被你們這些學霸甩的更遠了……對了,雪蓮,我正要找你呢!”
“噢!是嗎?又有哪不懂了?有什麼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儘管問……”她湊到他身邊,熱心的彎下腰盯著他的英語書,這時一綹頭髮從她肩上滑下來,正好落到志成的脖子裡,雪蓮趕忙嗤笑的將滑落的秀髮甩到了肩後。
志成被她那散發著馨香的髮絲撩的癢癢的,同時也被她的熱心腸感動的鼻子澀澀的。“雪蓮,不是……我是想把年前的包兒還給你。”志成從自己桌洞裡捧出她的那個包兒放到桌面上。
“噢!包呀?就放在你這唄!反正我又用不著,這裡面盛的是啥呀?鼓油油的!難道又是大棗兒。”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包兒迷惑的衝他問。
“不是,這是我媽給你捎的花生豆兒。另外還有一些自家地裡種的五穀雜糧……”
志成不好意思的衝她瞟了一眼道:“也不知你稀不稀罕這些?年前你給我們捎去了那麼多水果,我爸媽心裡都特別過意不去,可我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你!後來我媽就說送你一包花生仁吧!這就是我臨來的前幾個晚上,我爸媽特意挑了兩簸箕好花生,給你剝了這一小包兒。今天早晨,我返校的時候,我媽還擔心,怕你看不上這包東西呢。一再強調讓我無論如何要送給你,我知道你不一定稀罕這個,可我們家旁的也沒什麼送給你!這包花生仁兒就請你收下!也僅代表我們全家人一點微薄的心意吧!”志成坐在座位上低俯著頭抿了抿嘴,似乎生怕雪蓮拒絕推脫。
雪蓮聽了酸楚的責怪道:“志成,你看你說的,這是拿我當啥人了。誰說我不要了,說了那麼一老大堆讓人心酸的話。”她將自己揹包上的拉鎖拉開,只見裡面滿滿的一包花生仁兒,紅通通的,顆粒都十分的飽滿,顯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另外還有一些紅小豆綠豆黑豆和高粱米等四五包雜糧。
雪蓮在包裡捧了一捧花生豆,用雙手深情的蠕摸著,讓它們一顆顆的從手指縫裡向下滑落。望著面前一顆顆挑選又一粒粒的剝好的花生豆,雪蓮不由緊咬著嘴唇淚花在眼裡打轉兒,這上面凝聚了多少的深情厚誼,她似乎看到了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昏暗的油燈下守著一大簸箕花生一顆一顆的剝著,硬的還要放到口中用牙咬一下。這使她想起兒時爺爺給她剝花生的情景。
雪蓮俯下身子將臉深深的埋到了花生中,好半天才淚光閃閃的抬起頭說:“志成,你知道嗎?在我看來這比一包金豆豆還要貴重千萬倍。”
“雪蓮,你看你,別這樣,只要你能收下我們全家就很高興了。”志成感動的望著身邊這位重情重意的姑娘,情不自禁的伸手幫她把腮畔茸細的鬢髮向耳後順了順,眼神中充滿無限溫情和萬般憐愛。
此時的雪蓮內心深處湧出無比美好的情感,她衝志成動情的說:“志成,你有點兒像我夢中的哥哥,以後你給我當哥吧?好嗎?”志成被她這沒頭沒腦的話弄的不知所措。
“志成,走……”她不顧臉上的淚痕笑著拎起包拽上志成就往外跑,就像領著他私奔似的。
志成被她生拉硬拽的扯入了文藝樓。
兩人乘電梯一塊兒來到了雪蓮住的1012房間。一進屋,雪蓮便緊緊抓住志成的手,道:“志成!從今以後你給我當哥吧?我想讓你給我當哥哥……”
“……”志成依然沒有回過神來,痴痴的盯著她不知這是唱的哪出戏。
“你發什麼愣呀?我問你話呢?剛才你給我抿頭髮,抹眼淚的時候,我覺得你特像我哥。真的,在那一剎那,我感受到了委屈的妹妹被哥哥撫慰的感覺,也不知為什麼,和你在一塊兒我從心裡就覺得和你特別親近,就好像有一種血緣關係似的。志成,我們相互認作兄妹吧!正好你我除了父母都是“光桿司令”。咱們倆誰也沒有伴兒,說實話,身邊沒有一個兄弟姐妹真的是一種缺憾……”
志成呆呆的望著她,不敢相信面前這位有身份有地位要啥有啥的大家閨秀竟要和寒酸木訥的自己結成兄妹,實在有點兒滑稽可笑,同時又讓他受寵若驚。
“雪蓮,這是不是有點兒太離譜了?”志成笑著用手抓了抓腦門兒說:“咱倆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你不是逗我玩吧?”
“誰逗你玩了,我是認真的!其實年前的時候我就想讓你給我做哥的,只是沒好意思說罷了。尤其是在得知你也是‘孤家寡人’的時候。我就想和你結成兄妹。志成,你知道我是多麼渴望能有一個哥哥嗎?你到底願不願意給我當哥哥呀?”
“我有啥不願意的,我做夢都想擁有一個你這樣的小妹妹。既活潑可愛又調皮逗人。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傻相,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了。”他痴痴的盯著她瞅。
“其實我就喜歡你這傻了八唧的樣兒,如果你也跟錢最多似的整天在女孩面前油嘴滑舌。哼,我才懶的理你呢。我待見的就是你的這份憨厚和樸實,這也和我夢中的哥哥極其相似。我這個妮子吧!也挺可愛的,就是平時調皮點兒,愛撒個嬌使個小性啥的,別的也沒啥大缺點。對了,還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熱情似火。心疼起人來不要命……既然你沒意見,那我以後就管你叫哥了。哥——哎呀!人家喊你呢,你咋就不吱個聲呀!哥……”
“嘿嘿,唉……”志成點頭笑著抿了一下嘴唇兒,萬分難為情的應了一聲。
“哼,光‘唉’一聲就完了,你也叫我一聲‘妹妹’呀!”她衝他猛一嘟小嘴兒。
志成臉紅的抓著頭皮說:“我嘴笨,這猛一叫,有點兒叫……叫不出口。”
“哼,我不嘛!我就讓你叫。”她頻頻的搖晃著屁股蛋兒,像個撒嬌的小孩似的說:“好哥哥,你就讓我過一次當妹妹的癮唄!開一次尊口中不?”
志成咧著嘴木訥的憨笑著,窘迫的手心裡出了一層細汗,最後把臉憋的通紅才吱吱唔唔的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含糊不清的“妹妹”,真是比殺了他都難。
“唉……”雪蓮歡快甜潤的應了一聲,同時戲謔道:“我的好哥哥,沒把你憋出病來吧!我這個妹妹當的可真不容易……得加倍珍惜。”她歪著腦袋瓜兒衝他扮了個鬼臉兒。
“你這個小火團兒就別跟我鬧了。對了,雪蓮,你不是說你這個寒假去東北嗎?你到底去了嗎?”
“當然去了,你咋突然想起問這個?我還以為你早忘了呢,看來你還蠻關心我的。這個春節我就是在東北過的,昨天我剛下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