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冷清大殿上傳來佛珠轉動的聲音，和幾個宮人像守門人一樣，惠然不動。
周嬤嬤走了過來，看向春華顏扇招了招手，二人一見，邁著碎步跟在周嬤嬤身後。
三人行至冷宮後廚，周嬤嬤準備素食，兩人也跟在後面幫忙。
“小殿下在偏殿怎麼了？”周嬤嬤將菜中的淨水倒掉，不經意開口詢問。
春華和顏扇一頓，立即匍匐跪在地上俯首不語，小殿下今日的心思誰也猜不準，她們做奴才的怎麼能妄想猜測主子的心思？
“小殿下情況你們也是心知肚明，在這碩大的冷宮裡，你們要擦亮眼睛別被矇蔽了。”
周嬤嬤點上爐子，將鍋放在爐臺上，淡淡道，“春華姑姑想必是剛過出宮的年齡吧，這次因跟著小殿下倒是受了無妄之災···”
“奴婢不敢，奴婢本就是小殿下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奴婢是萬萬不敢做對不起小殿下的事情。”春華面部都快抵在地面上，冷汗四溢。
“春華姑姑知曉就好，不過聽聞小殿下前幾日可要你向外面送了東西？”周嬤嬤抬了抬眼皮，目光掃視地上顫顫巍巍的人，唇角裹著冷意。
春華一驚，慌亂之下抬首搖頭，看到了周嬤嬤唇角冷意，連忙道，“嬤嬤明察，小殿下懼暗懼明火，幾夜睡不安寧，皇后娘娘又在禮佛，奴婢不知如何，只能向著貴妃娘娘賞賜個夜明珠過來，奴婢怕自己人言微輕，所以送去的信中無非就是小殿下狀況，希望貴妃體諒能送些夜明珠過來，好讓小殿下能睡得安穩些。”
周嬤嬤不語，未進冷宮前，五公主和貴妃偶爾探望和書信往來，前期還好，後面貴妃倒是不再回信，現如今這女兒進了冷宮，任誰都會向親母求救，本是人之常情，不怕明信，就怕暗度陳倉。
娘娘現如今的處境本就艱難，如果再有人插一刀，後果不堪設想。
但這人說話可信度在周嬤嬤的心裡是極低的，她蹙眉道，“小殿下這怕黑懼明火是怎麼回事？”
“之前華裕殿的一個小偏殿著了火，險些害了小殿下，那時娘娘們都在為宮宴做準備，貴妃娘娘知曉安慰了小殿下就過去了，沒想到會給小殿下留下影響。”
春華跪在地小聲道，一想起華裕殿的那場火頗有心悸，但貴妃娘娘不讓傳出去，便不再細說。
周嬤嬤見春華言語中有所隱瞞，目光掃向顏扇不再多問。
水沸騰的時間剛好，三人準備好食物往著冷宮主殿走去，路上顏扇目光觸及到周嬤嬤手邊隱蔽的動作，她朝春華看了一眼，見她沒注意自己，才端著盤子走了進去。
皇后宋沅嫿二人禮佛抄經一整天。
到了夜幕，宋沅嫿被皇后的人安排了回去，周嬤嬤還給了春華兩個裝著夜明珠的盒子。
夜間皇后淨面聽到周嬤嬤說的事情，眉間微蹙，“安貴妃這是什麼意思？”
“老奴也不知，但此事著實蹊蹺，當初抱養過來時，安貴妃可是橫眉冷對暗中各種小動作，現在卻沒有插一腳，難免不會懷疑她另有所圖。”
周嬤嬤替皇后捏手臂松乏，一邊輕聲道。
皇后垂眸不語，回想起今日裡小五的行為，看向周嬤嬤，“小五最近確實有些變化，算了，外面情況如何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後宮那些女人鬥法了，連帶著到冷宮都還要小心翼翼，她這皇后活得真是窩囊。
“老爺畢竟是老朝臣，皇上讓老爺閉門休養一段時日，只是太子殿下···十殿下被關在府內禁足一年，門外皆有重兵把守，老爺他們想靠近也沒辦法。”
周嬤嬤頓了頓，“娘娘，老爺讓你放寬心，他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
“我知道了，姆娘，你說我當年是不是選擇錯了？”皇后輕聲詢問。
周嬤嬤面色悽然，抹著淚搖了搖頭，面色溫柔道，“娘娘的選擇永遠是對的，只是這條路慢慢偏航了，以後會好的，娘娘現在只要好好照顧自己。”
皇家這條路本就艱難，這些年她跟在皇后身邊看得太多，像娘娘那般性子本不適合皇宮，但卻還是入了宮，這些年的酸甜苦澀又有誰知曉。
“姆娘放心吧，我就剩下覲珖了，怎麼說也得為覲珖的後路鋪好再走。”皇后笑笑，可卻讓周嬤嬤心驚，“娘娘。”
“好了，本宮乏了。”
皇后背對著周嬤嬤，周嬤嬤無奈只好放下幕簾，心下想著怎麼著也得讓娘娘轉換心態，娘娘這些年太苦了，生了四子孕了兩女，天道不公只留下了遠嫁他國的大公主和十殿下，好不容易十殿下被立太子不過五年就···
“明日去看小五問問是否還要夜明珠？皇上送我的那些年歲已久，放置的太長時間了，不知道能否有用。”皇后道。
周嬤嬤應聲道，滅了燭燈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