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銀翼流暢出優美的弧度，輕捷的停在電梯口。
言止彬一襲淺米色西服接過助手遞上的檔案，朝電梯而去。
電梯門開，尹茵正站在門外。
他結束通話電話交給助手，驚訝道：“怎麼了？”
尹茵開口：“言總，慕以微在會客室。”
言止彬抬手止住擁上來的管理層，緩聲：“會先不開，我去洗把臉。”
尹茵點頭，轉身，他的聲音已從背後傳來：“是什麼事？”
尹茵沉吟：“她不太想唐氏姊妹同臺。”
幾不可聞的舒氣聲傳過，尹茵轉身，只剩下涼風拂面而來。
西邊的落地窗是一整片，夕幕時分，霞色縈繞得整個屋子瑰麗萬丈。
言止彬立在玻璃門外，眸光順著拖曳在地的側影緩緩向上。
正紅色套裝，髮髻高綰的女子正立於窗前，豎起的指尖上，輕煙嫋嫋。
他的目光最終在那片清煙上凝結不動，光影漫漶而繚亂。
十年，無數次的午夜夢迴中都是高大的樅樹下，長髮披肩，身著及裸純白綿布裙的少女，如同天使般臉龐的笑靨，清澀甘甜。
光影迴環，可他們早已不在是初見時少年的模樣。
推門聲傳來，慕以微驀然轉身，遙望著紅光勾勒下的身影，落寞而寂寥。
言止彬忽的加快步子直衝她身邊，抻出的手直向她指尖已然燃盡的香菸。
慕以微下意識的後退，旋過寬大的辦公桌。
他的手僵在半空，只接了滿掌菸灰。
慕以微這才反應過來，倒轉菸頭直按向掌心，抬眸含笑：“抱歉，言總，我以為你趕不回來——”
尹茵說他拐到另座城市，極有可能趕不回來，她只是在等尹茵下班。
皮肉燒焦的味道蔓延開來，言止彬垂頭嚥下滿眶水意，後退兩步拉開彼此距離：“以微，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好。”
那麼幹脆利索沒有絲毫猶豫的好字，徹底擊潰言止彬最後防線。
雙手捂著臉轉身，拭去滿臉水意，他終是將她傷至連朋友都做不了的地步。
沉默無聲而迅疾，慕以微的眸光始終定格在他西裝下襬，茫然無措。
她和言止彬都不舌燦蓮花的人，所以，都能輕易找到為之沉默的源由，以前是，現在也是。
‘鈴——’手機突兀響起。
慕以微回過神，抬手按下拒聽，手機卻在次響起。
“你先接電話。”他穩下心神柔聲道。
慕以微無奈，只得接下，任澤的咆哮已接踵而來。
“慕以微，你還算人嗎？我媽始終把你當親閨女，她病了，你看她一眼會死嗎？那是媽，是媽——”
將手機拿離耳邊，眼瞅著對面沒完沒了的罵個不停，慕以微煩躁不已，張口：“任總，我媽，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任澤被噎得喘不過氣，她已利索的掛掉電話。
言止彬緩聲：“出什麼事了？”
“些許私事。”
言止彬固執道：“什麼私事？”
慕以微轉身，應付道：“家裡些許私事。”
“家裡？”他疑惑道。
慕以微是孤兒，八歲被收養是和養母長大的，大學前養母去世便只剩她一人。
“家裡什麼事？”他聲音平穩得聽不出絲毫情緒。
慕以微心火頓起，下意識的脫口：“止彬呀！”
“我在。”
自然而沉和的清朗回應，一如經年。
卻如浸滿毒液的利箭穿胸而過，那些久遠的回憶在勾起的同時帶著血淋淋的倒刺，扎得她痛不欲生。
慕以微以手撫胸，將掌心烙印狠狠戳在落地窗的欄杆，以此抵消心中疼痛。
言止彬垂眸，斂下滿眶落寞：“以微，十年前我……”
“我知道，尹茵都說了，你家出了變故。”慕以微接過他話，冷清如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