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輝提著沈老和沈老太兩個人分量的飯，去醫院。
在病房裡，他見到了闊別多年的母親。
當年離家的時候，沈老太滿頭黑髮如墨。
如今，沈老太一頭白髮，眼窩塌了，面板也如同老樹皮一樣，佈滿了皺紋。
雖然她身上，還是有別人沒有的氣質，可到底是不如從前了。
沈輝還未開口，沈老太已經走了上來。
“行舟，我的行舟……”沈老太一把抱住沈行舟，大聲的哭著。
沈老本來滿肚子的話，在沈老太哭的時候，什麼話都給吞了回去。
沈老太性格強勢，哭，她幾乎沒哭過。
沈輝見過她最高高在上的樣子，他甚至沒想過，再見面，竟然是這般場景。
沈輝沒有拿飯盒的那隻手，僵持在半空中。
過了許久，沈老太哭累了，從他懷裡退了出來，背過身去，擦乾眼睛裡的淚水。
沈輝將打包好的兩個飯盒，兩個湯分別拿出來，一個放在沈老的桌上，一個放在沈老太的桌上。
“晚飯沒什麼特殊，你們趕緊吃，吃完了，我要回去！”沈輝道。
沈老端起飯盒，“謝謝兒子！”
沈老太張了張嘴，謝謝的話，沒說出口。
兩個老人吃飯的時候，病房裡安靜的不像話。
沈輝站在旁邊，也是不說一句話。
等他們吃完了，他將兩個飯盒放好。
“我先回去了！”
說完這話，沈輝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兒子，我……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沈老太叫住沈輝。
沈輝停住腳步，看著她。
“你……真的和張秀蘭結了婚？”沈老太看著沈輝壓低聲音問。
“你要看結婚證？”沈輝的語氣有些不善。
沈老太也感受到了兒子的敵意。
嘴角多了一抹苦笑，“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不可能再像當年一樣，將你關起來，不讓你去找張秀蘭。現在的你，比任何人都自由！”
沈老太不提，沈輝還想不起來，他當年被親媽當成牲口一樣，被關了起來，除了一日三餐飯和一個便桶，他什麼都沒有。
跟別說，作為人，最起碼的尊嚴。
沈輝想到那些往事，差點握緊拳頭。
可他到底還是想起張秀蘭說的，讓他別發脾氣。
讓他不要遷怒任何人。
沈老太以為等待她的是狂風暴雨，可是狂風沒有出現，暴雨也沒有出現。
從前和她爭吵不休的人，如今竟然也學會了冷靜。
沈老太心中詫異的同時，忽然意識到，這一切，或許都是那個她只見過照片，沒見過本人的張秀蘭的原因。
“兒子，這些年，我一直試圖來找你，可你連我的電話都不接，我想來，又怕吃閉門羹。”
熬過了最強勢的那幾年，沈老太年紀越大，越後悔當年做過的事情。
可她拉不下臉面。
要不是知道自己老公進了醫院，在調養身體，她可能連這個理由都找不到。
更別說再見到兒子。
沈輝不說話，他讓沈老太說。
“我聽你爸說，你和張秀蘭有個女兒？她今天去接我了，是她嗎？”